东风一夜间尽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日间,路上宝马雕车,“香满楼”的香吹满京城,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一时间不知是歌美还是人娇,还有那墙上的鱼龙舞。(出自苏轼《青玉案.元夕》)
入夜的京城,空荡荡的街道,只剩打更的人和锣鼓的打更声。远处的元景山,寂静的空气 ,平缓的呼吸声,是剑阁弟子在打坐。若是以他们师父的话来说,那就叫悟意境。
一位身着月白色素衫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将视线看向寂静的夜空,点点星光汇聚在空中,照映着她的眼眸,平淡如水又带着一些光泽,怎么形容来着。
似水波光粼粼,今日是她进剑阁学剑术的第三年,自从她受伤在医娘那调养好后入剑阁,算下来已十七快八,也算学有小成,她想起那封署名父亲的家书。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凝凝神后,得出一个结果。
是时候回京城亮剑了。
亮剑了,亮剑了?剑?
不是,她剑呢?
于是茫茫黑夜里,寂静的元景山,打坐的弟子,多了一个不静的到处找剑的...少女。旁的弟子听到声音,眼皮也懒得抬,开口问道:
“小师叔,你的剑又找不着了?”
“对,大师侄,快帮我找找。”
那位少女皱着眉头,溜达一圈也没有找到,身旁的弟子早已见惯不惯,刚刚被叫做大师侄旁边的小弟子,大抵年纪小,没有师兄般稳重,睁开眼睛无奈对少女说:
“小师叔,你的摘星肯定在你房间里,都没带剑过来。”
少女动作一顿,悬挂在夜晚的月亮,很亮。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像是给她渡了一层光环,她眉眼一弯,嘴角微微上扬道:
“是吗?那我回房看看。”
大师侄:“......”
小弟子:“......”
小师叔每次都这样,明明是开溜嘛,说的好听是找佩剑,每天晚上打坐时都不带佩剑,然后剩半个时辰就以此为借口开溜,可恶至极!
况且,打坐要什么佩剑,同佩剑心神合一吗?小师叔还心安理得的溜了,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谁让小师叔天赋异禀,需要一个月的剑招,她一日便可悟出来,这天赋实在是可恨,听说小师叔的祖上便是世代从军的,剑法也有祖传的。
问她为何不练自家的剑法,她却说练完了,没什么好练的。没什么好练的...?
没什么...?好练的...?又是嫉妒小师叔的一天。
莫问我为何唤她小师叔,因为她根骨惊奇,天资聪慧...打住!这段是小师叔自夸的,与我无关。
一直不肯收徒的三师尊一眼便看中她的根骨,闹着掌门要收她为亲传弟子,不仅是亲传弟子,还是唯一的亲传弟子,嫉妒嫉妒嫉妒!
更让人嫉妒的是,她居然练会了长风渡,长风渡是什么?
那可是连掌门都不会的绝学,她居然凭空领略了精髓?对,没错,就是凭空,上一个会长风渡的还是前前掌门,已逝世多年。
问她如何学会的,她却叫我去趟生死阵便知了,我年纪小,当场哭给她看。生死阵是什么地方,那是随便能进的吗?
那是剑阁禁地,我们这辈乱入的弟子都无一生还,前几辈不晓得,因为我没出生。哦,除了小师叔,她那日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可把我们吓坏了。
不谙阁事的三师尊也因此震怒,把好几个弟子逐出师门。据说是几个师姐嫉妒小师叔,然后将她引去生死阵,生死阵很凶险!
要问我生死阵是什么东西,生死阵是我们剑阁的禁地。
而开溜的月白素衫少女当然不知道她师侄的内心旁白,只知道开溜成功。她回房便看见自己的佩剑老老实实的放在枕头底下,暗暗点头,夸赞:不错,她真聪明。
她拿出这些日子准备的东西,是四块玉牌,上面精致的雕刻着元景山上的景物,比如她要送给一母同胞的兄长宋清竹,宋家大房嫡长子,说来也奇怪,他们是双生子,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想起他那虎头虎脑的性子,沙场上一往无前,倒适合做副将,主将还需磨练性子。
那个玉牌雕着虎形的玉牌,远景山上那条灵虎,锋利的爪牙,在碧透的玉牌上倒有几分憨态。
一母同胞的长姐,宋家大房嫡长女宋常皖,温婉的性格,战场上也是瞻前顾后,不过这都是顾全大局。
但对于主将来说,过于优柔寡断,倒适合当军师谋士。
想到这,便又想起长姐年芳十九,出嫁不久,听说是个文人。
记得那时,她还在凌云山医娘那疗愈的,那次战役的伤,便是同长姐一起的,为了护住长姐受的伤。
婚宴那会,她还在剑阁,并未去长姐的婚宴,此番回去定要考察考察。她摩挲着玉牌上玉兰花的图案,慢慢想着。
叔叔家的孩子,宋家二房嫡长子,长兄宋璟礼她生下来便同兄长在边关,逢年过节倒是会回京城一趟。
因此离家太早也太久没有见过几次。他总是一副书生模样,人就和他的名字知礼守礼,长兄好像已及冠,字为怀璧,取自君子怀璧。
是她娘亲赐的,因为她母亲是大长公主,大抵是想要沾点皇室福泽。若是猜的无错,是为了长兄的仕途铺路罢?
长兄并未觉得自己是文人便不练武,每当他们回家,他都要来同他们讨论剑术。
眼神的炙热是骗不了人的,可见其之热衷,可惜了,宋家不能再有将才。她思来想去,便将一简兵书模样刻于前《三剑客》。
朝堂也如战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