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公鸡打鸣后一刻钟,宋莳安就被叫起,坐在梳妆台前,侍女青霜嘴里嘟囔着道,
“今日是小姐第一次在京城亮相,可需打扮着些,不能让人轻看了。”
手上也不停的忙活,给她挽发髻,青烟拿着几根华贵的簪子,正欲给她簪上,她叫停了青烟的动作,开口道,
“不必,简单点就好,簪上我的玉簪,衣服穿我带回来。”
她一回来,大长公主就吩咐人按照她的尺寸做了许多衣服,华贵繁琐的花纹衣衫,京城时兴的样式,和首饰,都给她送来了。
“为什么啊,小姐。”
“听我的就是,不失礼就好。”
青霜不满嘟囔了几句,按照她的吩咐来装扮。宋候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还有宋二爷和宋璟礼,他们也有官职在身,一起在门口等她,见此,也不多言,只有宋璟礼说天凉,让她加件披风。
宋侯昨夜将她叫去书房下棋,他只口不提战役之事,确实也无甚好说,还能指望他夸几句不成。宋侯将朝中局势尽数以棋局方式告知她,她心中了然大半。
安得广厦千万间。
“宣,玉门关程副将,程福江,宋候之女宋莳安觐见。”
“臣程福江,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女宋莳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粗犷的声音落毕后,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一时间周遭都是打量的眼神,无数的目光落在宋莳安的身上。
年长些的壮实的男子身旁,站着一位少女。少女简单的发髻上簪着,一支刻着梨花的玉簪,青丝如瀑,乌黑的长发。白皙如玉的皮肤,五官精致的小脸,樱桃般的小嘴。
一袭纯白色衣衫,下身同色的褶裙,腰间还是挂着奶白色玉笛。眉眼间和浑身透露的清冷,眼神的坚定,令人无法忽视。
等程副将,将整件事叙述完后,众人的眼光不免再次落在眼前这位少女的身上,有探究,有欣赏,有不屑,宋莳安抿唇不语。
“宋家小姑娘,伤好了,就生龙活虎的,果然虎父无犬女。”
宋莳安习惯性的嘴角上扬,恰到好处,俯身行礼回答道,
“谢陛下关心。”
“宋家小姑娘,既然赢了仗,就要奖励,你想要什么奖赏?”
闻言,宋莳安屈膝跪下,在众人不解的眼神开口道,
“陛下,臣女想要新衣,新甲,新兵器,粮食。”
迎上皇帝和周遭疑惑的眼神。
“臣女斗胆,将这些赏赐予边关的将士们。”
边关,她说的是边关,不止玉门关,在场武将纷纷将目光投向她。皇帝一愣,显然在场的官员都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皇帝朗声大笑两声。
“宋姑娘的意思是陛下,亏待玉门关的将士了?”
户部尚书冷笑后问道。这不得反驳一下,军饷都在他们户部出。
“不敢,臣女只是将自己在玉门关看到的实况说出来,这位大人,臣女只是将所见陈述罢了。”
宋莳安垂眸回答。
“如今太平盛世,更应该将财政用在治内,军队就该减少开支。”
户部尚书反驳道。
全进你肚子里是吧。
宋莳安心里冷呵一声,站起身来,看向那位大人,俯身行礼。
“这位大人,臣女并不明白朝政之事,只知道敌国来犯时,是边关的将士首当其冲,与敌军殊死一搏,守护我大缙江山。”
又看向皇帝,说道,
“陛下,臣女在玉门关时,看见将士们身上的铠甲无一不磨损,衣衫缝缝补补,兵器上布满缺口,所食不过比普通稻谷还普通的杂粮。”
宋莳安深吸一口气。
“您看,程副将身上的衣衫,再看看臣女身上的衣衫。臣女的父亲是侯爷,母亲是皇室长公主。在玉门关的布料,自是胜他们一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如今陛下圣明,呈我大缙盛世,但是 ,这位大人,你敢保证,敌国不会突然进犯大缙吗?”
“陛下,臣女虽然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防患于未然,更何况那些将士出生入死护我大缙盛世,难道不值得得到朝廷的善待吗?”
“他们也有妻儿,有父母,也是别人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将士一腔报国热血,陛下莫要辜负了他们的赤子诚心。”
此话一落,在场武将纷纷侧目,有的是对小辈的赞许,有的是些许忌惮与警惕。
是了,他们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却在边关吃苦受冻,怀着拳拳报国之心,远赴边关。谁家父母看着孩子吃苦不为所动,谁家妻儿不思念丈夫父亲。
“好一张利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户部尚书咬牙道。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人,你在京城的“春风楼”,娇香软玉在怀时,边关的将士可一丝都不敢懈怠。您说的如此轻巧,要不您也打包收拾一下,不必一定去玉门关,去西洲卫,亦或是裕家坡体验体验,再来说这话。”
季都督冷哼一声,开口道。
宋莳安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暗暗为季侯爷点赞,骂骂咧咧。
“你!”
太子的目光闪了闪,看向宋莳安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朝皇帝行礼作揖,抢在户部尚书前开口道,
“父皇,宋姑娘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边关的将士们,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