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又跑哪去了?”
彦卿抱着长剑蹙眉。
“不必管他,小弟弟。”镜流语气算是冷中带了些微的温和,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的徒孙,心下还算满意,“先处理了眼前的东西吧。”
“…还请姑娘不要这般唤我,我名为彦卿。”少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下手却甚是利索。
二人身前不觉间已聚集了众多丰饶孽物,如同朝圣般朝着建木而去。原来将军命他来此的目的,便是阻截增援。
剑影率着寒冰之意飞袭,越过漫长的时间与传承,两人的剑意并为一处豁然而出。
……
不死神实包裹着星核缓缓坠地。坠落在我面前不远处。
我收起自己的能力,满意地看着身后众人的血条被我拉到了满值,尽管副作用是消耗了我这具身体的血量。
因为刚才的临时变卦过度用了能力,这具身体都这么破了,不如直接当个消耗品发挥它最后的价值。
莹绿色的生命的光辉包裹着这名为万界之癌的能量核心,此时此刻我却已经不太能感受到内部丰饶的能量波动。
我伸手微微往前,试图接住这枚星核。
越是靠近,一些意义不明的呓语便越发清晰。我目前的形态自然无法完全理解这样的类似于污染的呓语,这只会让我作为人的状态越发糟糕。
底下刚结束战斗的众人似乎没有阻拦我的意思,单纯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只是子弹的破空声蓦地响起,擦着我的手腕飞过,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嘶,感觉再挨一子弹就要直接挂了。
那一道带着焦痕的血线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像是打破了某种脆弱的平衡,一寸寸开始崩解。按着人类正常的反应,我吃痛缩回了手,白着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卡芙卡!”星眼睛微微睁大,不自主地往前了一小步,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她的心情似乎很复杂,看着玫紫色头发的女人踏着悠然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又转头望向我。
她盯着我不断滴血的手腕,眼神里染着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担忧。
“处理星核的事情,不如还是交由专业人士?”
女士慵懒的嗓音响起,朦胧的瞳眸看向我,带着惯有的不达眼底的笑,“艾利欧的这一幕剧本里,不应该是你。”
她身后的刃双手抱臂,像往常一般漠然地投来视线。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难以控制地咳嗽了几声,咽回了涌到喉间的血。果然,这具身体很快就要迎来生理学意义上的死亡,虽然必须麻烦一下换一具身体继续玩,我还是有点东西要先确认。
我缓了口气,“…那么还是让星穹列车的成员来处理吧。”
“嗯,不错的选择。”
见我妥协,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我后退几步退到景元一行人前不远,背对着他们。杨先生上前处理星核,三月七跟在后头围观。星却几步来到我身边——当然,仍处在戒备的几步距离外。
“…你,还好吗?”
我看着这位比我还要高的灰发少女,心中竟是欣然升起一种“孩子真懂事”的感叹。
虽然不知这种奇怪感觉从何而来,我还是笑着朝她伸出受伤的手,“不太好——你看,一直在流血,咳咳咳…”
“林昭!”她一惊,往前要扑过来扶住我,另一只坚实的臂膀却先一步抱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倚靠的支点。当然,坚韧的甲胄多少还是有点硌人。
“嗯…不必这么担心,她会没事的。”卡芙卡轻描淡写地走到星的身边,摊摊手,“未来的剧本里还有她的位置,怎么能让她现在就缺席呢?”
“……”听到这一番话,星已然恢复冷静。少女澄黄色的瞳眸却还是紧紧盯着我,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还能站着吗?”扶着我的家伙低声问我。
太可怜了,明明不久前该这样问话的人是我,现在直接来了个位置对调,说出去能被笑死。我心底叹了口气,暗自决定快点换号。
我此刻离那片乌羽贴得挺近,于是我摇摇头好让对方继续保持这样的距离。我将大部分重量撑在他身上,为要开口说话稍微积蓄一点力气,然而还没开口,我又看到饮月凑过来,神色一样的担忧。
“先不要说话…持明族重伤或是濒死会进入轮回,她为何没有半分迹象?”
景元微蹙着眉头问道,替我轻轻抚开因冷汗黏住的褪去金芒的乌色发丝,感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一片冰冷。
饮月微微摇摇头,指尖微搭上我的伤口,水波化作柔和的雾气笼住,勉强止住了血,“…感知不到持明的血脉…情况很糟,她的内里已被冲突的能量侵蚀,或许我只能暂时锁住她的心脉。”
哈?持明族这种身份都跑出来了?
“咳咳停,先停一下,让我说句话…”我抽回手,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血丝,“死到临头,我也就一个问题。景元将军,你这枚羽毛是怎么得来的?”
大概率是我赠予的。当然也不排除是以前和其他家伙打架掉了被捡走当了奇物。如果他答了是从我的手中…
我不禁仰起头看向他。白色的蓬松的长发,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确会是我喜欢的毛绒绒类型。
“……”
他眸色晦暗,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是…故友相赠。”
在故友二字上,他微停顿斟酌了片刻。
“事不宜迟。”景元朝着饮月颔首,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二指迅速并起朝我的心脉处点过来。
我从善如流地两眼一闭,气息迅速微弱下去,将意识从身体中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