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 安静得只剩下雨夜的冷风声。 汗水不觉从方永额上掉落下来。 臣服和效忠,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效忠,乃是听从安排,竭尽忠心。 臣服,意味接受统治,永不背叛。 好比定彦平,虽然在帮方府做事,但随时可以离开,和方府不存在明显的上下等关系,但若是定彦平真心臣服,就需要付出所有。 他的命运,向来不喜欢被外人定夺。 但在当今天子的威逼下做出抉择,无异于在生死之间横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永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微臣……” “愿为大隋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咔嚓!” 斗笠男子抬起的脚踏破了堂前的门槛。 “好!” “好一个为了大隋天下。” “方爱卿,你回答的很好!” 一连三个好字,斗笠男子说得咬牙切齿。 “朕很少给人机会。” “这是你的第一次!” 斗笠男子声音冰寒刺骨,径直向堂外屋檐下的萧统走去。 他一身气势忽然收敛,毕恭毕敬的向萧统鞠了一礼。 “可以回家看看吗?” “家里人要是知道您还活在世上,一定会很高兴……” “皇宫就不去了。” “吾心安处,便是吾乡。” 萧统扭头看了一眼斗笠男子,慈祥的脸上没有半分留恋。 “人生各有 各的路要走。” “你的路还很长,而我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且归去。” “时机到了,我自来兮……” 叹息声还在屋檐下回响,萧统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 大堂之内。 鱼无服面色复杂走到方永的面前,“勇武王献给朝廷的造纸之术,也是县子大人折腾出来的吧?” “三日之内,把做水泥和毛边纸的匠人送到忠义候府上,忠义候会亲自保护那些匠人前往工部。” 鱼无服顿了顿,面带愧疚的提醒道,“陛下很少给人机会。” “这是第一次。” “念在太皇太后和阿奴姑娘的面子上,估计还会有第二次。” “成为陛下的人,不仅注定位极人臣,还可以避免朝廷党争。” “天威难测,逆鳞不可触。” “下一次,就是生死抉择,县子大人要考虑清楚。” 方永并未答话,瘦得皮包骨的手指头不自觉的在茶几上敲击着。 “帝王心术的下半卷,公公送给崔景炎了?” “是。” “崔家对咱家有恩,咱家忠于皇室,不想一直被这份恩情掣肘,故此才借着这个机会还了崔家的恩情。” “作为补偿,回宫以后,咱家会代县子大人好好伺候阿奴姑娘。” “直到县子大人……” “入主京城。” 鱼无服说罢,急忙朝走向大门的斗笠男子追了上去。 方永 目视着鱼无服离开,面色出奇的平静。 他早就料到了鱼无服会把帝王心术下半卷交给崔家。 就算鱼无服不给,要不了多久,这位不愿意露面的皇帝也会差人把东西送过去。 王皓月目视着斗笠男子消失在门外,这才心有余悸的向方永询问道,“门外那些世家大族都等了整整一天了,相公要不要出门见上一见?” “不见!”方永龇牙咧嘴道。 他不是不想见,而是皇帝的强势索取,让他不敢见。 既然皇帝给了方府崛起的机会,方府自当向天下人表现出对皇帝的忠心。 此时会见,无异于给世人留下欺上瞒下的话柄,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派人通知小十妹,明日的江南日报补充三条消息。” “其一,方府已经把水泥的制作方法献给朝廷,今后方家不会对外售卖水泥。” “其二,天子亲临方府,力挺食为天。” “其三,天下唯一异姓王,即日起,世袭罔替!” 方永说罢,抱着萧玉芝的肩膀从大椅上站了起来。 “老师应该知道陛下来方府了吧?” “扶我去见他老人家……” 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帝王心术的下半卷确实是举世难得的驭人之术,他也很佩服能够写出如此权谋心术的人。 但在他看来,上面写的那些东西,并不比欧阳文忠教他 的东西强。 欧阳文忠正在房间里捣鼓着新的陶盆,似是早就料到方永会来。 “陛下走了?” 方永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坐到了书桌前,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