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潮予那边是一片玻璃打碎的声音,余眠不确定他有没有听清,因为他沉默了很久,刚打算开口:“我……”
“姐!”圆圆拿着手机着着急急地拽住她的手:“有黑通稿出来了,我们现在先回酒店。”
余眠吓得出一身冷汗,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挂了电话。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贺潮予听到。
或许不听,贺潮予就不会上微博,也不会看到热搜,就不会看到对她冷嘲热讽的言语。
尽管是假的,余眠还是不希望他看到。
*
回到酒店的时候周姐已经在她房里了,她手速很快地打着电话,挂了一个又一个探究的电话,又和品牌方解释一些问题,嘴皮子都要冒火了。
余眠坐在床上,刷着热搜,不自觉地皱眉。
热搜第一说她甩大牌,据说是某某工作人员的网友大斥她的各种粗暴行为。
第三是说她私生活混乱,和某某明星有什么不干不净地拉扯。
再往下。
圆圆拿掉她的手机:“姐,别看了,瞎说的都是。”
余眠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不在意,对上圆圆和周姐的眼睛,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周姐又接了个电话,看起来很无奈:“导演说媒体粉丝堵在片场,影响拍摄,让我们先回A市。我已经订了明早的机票了。”
余眠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抿了下唇,说“好。”
“没事的,公司马上发声明。”周姐安慰她。
“好,”余眠又跟着应,看着时间,让两个人回去休息:“好晚了,你们也回去睡吧。明早不是还得赶飞机么?”
周姐怕她上网,想没收她手机,又被余眠拒绝,她只好给她手机上的微博上了应用锁。
等两人走后,偌大的客房空了下来,余眠呼了口气,感觉心口有点闷闷的。
她躺在床上,手指滑过手机的边角。
手机振动把她拉了回神。
“贺潮予”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余眠的手指悬在上面,还是没按下去。
那边于是又停了,屏幕熄灭。
紧接着,又亮了。
往来几次,余眠刚打算要不回一个吧,周姐忽然推开门,把她吓了一跳。
“余眠,接电话。”周姐和她对口型,又指了下自己的手机:“给我发信息了。”
啊,余眠反应过来,化开接听键。
贺潮予的那边有点吵,好像是在街道上,余眠听见几声车辆的鸣笛声,很急促。
他喘了几下,气息有点乱。
“有事……”
“我来找你。”
余眠话卡了半句在喉咙里,听见他说。她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反应,贺潮予那边又急急开口,好像很怕她会挂电话一样。
“别看网上的消息。”他这么说,恰好也是余眠想和他说的。
好像所有的委屈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余眠眼睛有点发酸,她眨了几下,几滴眼泪掉在手背上,吓了她一跳。
“我会找人处理的。”贺潮予仍然在那边说着:“你就当只是一场噩梦,总会醒来的,醒来就好了,好么?”
余眠不敢说话,怕鼻音被他听见,只好胡乱地点了下头,又想起贺潮予根本看不到。
“凌晨四点能到,你想吃什么早餐?”他问,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余眠这才想起他说要来找她,赶紧清了几下嗓子,眨巴眼睛开口:“不用啦,我明早就回了,留在淮市也没事,一直待在酒店还不如待在家。”
贺潮予沉默了会,余眠几乎要怀疑他猜出原因,不敢补充——她以前骗贺潮予永远都是暴露于话多。
好在,贺潮予没有顺着问下去:“好,航班几点?”
现在差不多凌晨一点,航班是早上八点的,余眠其实很想很想见他一面。
但如果只场见面要牺牲贺潮予的休息。
她想,那还是算了吧。
见一面的愿望微不足道,余眠只想贺潮予好好的。
所以她只是说:“我自己可以回。”
于是又陷入了那种两个人拉扯的沉默之中。
仍然是贺潮予妥协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让余眠有种错觉,好像他正在很温柔地安慰着她:“好好睡觉,我等你回来,晚安。”
*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晚安”魔力太大以至于让人动容,余眠确实睡了很踏实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踩着要出门的点,她包得严实,鸭舌帽口罩眼镜,一眼不落,直到上了飞机也没遇见什么难事。
余眠略微松了口气,视线透过飞机窗。周姐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公司的声明是昨晚半夜发的,热搜却迟迟退不下来,爆料的媒体人声称手里还有余眠的一个大瓜,却也没和余眠这边联系,眼看着就是一副非爆不可的决心。
“什么人啊!”周姐愤愤地按下回车键,气得揉鼻根,又难免问:“余眠,你有得罪了什么人?”
余眠和投向迷茫的眼神,被周姐挥挥手赶走了:“算了算了,问了白问。”
飞机没有误点,平稳地落了机,余眠刚走出安检,被周姐一把拉住手腕:“先别出!老刘说机场门口蹲了不少记者和粉丝,车开不进来。”
余眠的心稍稍一窒。
没等她反应过来,后面的人潮就开始往前推。
淮市比较小,人流量不大,A市人多,很快就有人发现捂得严实的余眠,举起手机就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