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嵘牵一匹马,文晏翻身上马,直着身子,望向底下的陵峰,“愣着干啥,走!”
三人赶着路,不到半日就到了那地。
城南就一条河流,顺着南边的河流一直向水源处赶去,便可以看见现场,那里很好辨认,许多百姓围观在附近,虽是昨日发现的,但今日依旧有人在看热闹,文晏翻身下马,将缰绳递到清嵘手中。
此处离京城尚有些距离,不便将尸体运回京城,只得寄存在附近的义庄中,就连文泉等人昨日也是在义庄宿下的,今日一早,文泉就到河渠附近查看线索,他昨日查看尸体一夜也未发现什么问题。
文晏很快便在靠经河渠的地方看见了兄长,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哎呀,这是在干啥呢?”
“这个是大理寺在查案,没见识了吧,”
“嘁,就你有见识,那你可见识到昨日那尸体了?那泡得都发了,这就是亲娘来了,怕是也认不得了,”
旁侧的百姓正叽叽喳喳讨论,魏十在一旁喊道,“府衙办案,无关人等速速散开,”他一边挥着手,一边将围观的人往外推,“别看了别看了,家里的地都顾不上,还在这看热闹呢,”
文晏忙拉住魏十的手臂,“魏寺丞,让本官进去看看,”
魏虎自然不得多说什么,文晏比他官高了好几阶,他只得和衙役示意,给文晏开出一条路来。
文晏顺利到了河渠旁,忙和文泉招呼道,“阿哥!”
“阿妹?你怎么来了?”文泉看到文晏走来,皱眉道,“此处危险,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
“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我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哪有在府衙内坐着的道理,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什么忙呢,”文晏嘴角微弯,让兄长放心。
文晏朝四处望去,此处地段平缓,河流流淌缓慢,溪水清澈,可见游鱼,稍有些线索想必就会被冲走,岸上又多为碎石,除去一些血迹似乎没有别的了,“可已经发现了什么吗?”
文泉摇了摇头,只拿起手中的玉佩,“此为村民路过时发现的玉佩,正是江少卿的玉佩,昨日已检查过尸体,可发现不出什么,这江边也没什么东西,毫无头绪,”
“唯一知道的是,此处并不是案发地点,我们发现上游三里处有一处血迹,想必那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文泉逆着河流流动的方向指着。
文晏盯着这玉佩,她的确不是什么查案高手,她能做些什么呢,“我去看看尸体,”
“尸体样貌模糊,你看了怕是受不了,”文泉有些为难道。
“无事,兄长放心,”文晏目光坚定与他对视,微微颔首。
“那好吧,”文泉发现自己的小妹好像真的变了许多,与以前真的不大相像了,如今竟敢去看死人了,当真是长大了。
踏入义庄,文晏便闻到一股子腥味,是臭水泡尸体的味道,白色的布被揭开一个小角,许是文泉怕她接受不了,便只是拉开一个角度。
那尸体果然已被水泡发,竟已大了一圈,不似正常的人体,文晏熟悉人体,这是素描的基本功。
怪不得这摆布盖着,都显得这轮廓异常地大。
白布下的人五官已肿得不像样子,完全辨认不出来,怕是亲人到了眼前也不行,若是没有信物,根本无法识别身份。
“确定这是前少卿大人吗?”文晏疑惑道。
文晏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已让文泉很惊讶了,就算是衙役,在第一次见到这尸体时,也险些呕吐出来,他在边疆便见过各式各样的尸体,他倒还习惯,但文晏不只没表现出什么不适,甚至还能理智分析。
不知她在柑县和邶州经历了什么,心性竟已锻炼至此了吗?
“阿哥?”文晏见文泉晃了神,又唤了他一声。
文泉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他回过神来,正色道,“仵作已验过尸,江少卿青年时腿上中过箭,尚有碎片留在膝盖中,故常年有腿疾,剖尸时也的确发现了此碎片,再加上这玉佩,才敢确定是江少卿,”
文晏点点头。
“仵作也说了这江少卿的确是因为溺水而亡,”文泉又继续道,“但江少卿儿时在靠海处长大,自小便会水性,这溪水并不算深,也甚少暗流漩涡,这便是怪异之处,”
文晏将白布完全揭开,突然发现其大约肚脐眼的位置有一印记,两划交叉而成,这叉比起旁侧颜色偏深,为何会有这种现象。
似是看出文晏的不解,旁的仵作解释道,“大人,这是尸斑,当是压在什么不规则的东西上,才造成的,”
“原来如此,”文晏轻轻点头。
但是什么东西会造成这般形状的尸斑呢,就算是石块,那得长得多奇怪。
“这暂时发现不了什么,”文泉将白布盖起,冲身后的衙役示意,“今日便将尸体送回府衙,回头问问江少卿家中之人,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是,”
文晏便和文泉一同回了大理寺。
“阿哥,这江少卿是个怎样的人,”
“江少卿为人正直,秉公办案,公平公正,是好官,就是手段残忍了些,”文泉压低声音道。
“手段残忍?”
“正是,大理寺内刑审他总是亲历亲为,各种刑具上手都熟悉得很,常把犯人折腾得半死,当然,入狱之人皆十恶不赦,但坊间也常常流露出些传言,总说江少卿屈打成招,”文泉上任之时见过这江少卿,也见识过他下手之狠,大理寺里无人不服。
总得来说,是个有优有缺之人。
文晏点头,这般确实容易树敌众多,引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