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经诊断发现不幸染上恐水症。据水草马明王所说,果果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大哥开在东海的渔场。”
“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马昆怔忪片刻后呵呵冷笑,黑白分明的眼眸阴霾浮现,“没错,我是在东海经营一家渔场,但筹备之初是家主出的大头,换句话说,这个渔场有一大半是属于家主的。我来西岐做聚美堂的掌柜以后就没怎么离开过,渔场一直都是家主派人在打理。我请问你们,我的手段得厉害到何种地步才能千里迢迢的在家主的地盘上把家主给害了?”
马昆的这番自辩合情合理地洗去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不过他是从何判断出姜伋罹患恶疾是阴谋而非意外,又是如何做到迅速镇定滴水不漏地替自己开脱呢?姜子牙紧拥马招娣眼眶不觉一湿,马昆死死掐住手上折扇氤氲着雾气的眸光渐次涣散,“其实你们也都清楚,否则直接绑了奴才搜了渔场便好,有何必要非抓我到这来不可?”
“大哥果然看得通透。”姜淑祥强行把泪意尽锁眼底,唇角微翘是叹服更是不甘,“不过只要没到山穷水尽,我总是忍不住要再试上一试。”
“生还是死,对我们凡人而言,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可对于阿伋来说,生死之间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果果若死了,马家就要交给易儿,这样大哥你还觉得果果无论生死都无所谓吗?”
“贤妹真的只是单纯在替马家考量吗?”马昆凛眉抬眸,迫向姜淑祥的视线锐利得宛若霜剑寒芒。姜淑祥稍稍勾唇,眉尾上扬瞧了泰山府君一眼昂首挺胸接下马昆的质疑,“大哥不是常教导小敖难得糊涂吗?”
“呵呵。”马昆仔细品味姜淑祥话中滋味一番后唰地一下打开扇子,眉梢含笑俨然还是马家平日那位诗酒风流的潇洒公子。座上泰山府君森森盯住姜淑祥,拊掌两声厉声说道,“姜淑祥,你真的很聪明。”
“君上谬赞了。”姜淑祥眼神冰凉莞尔回应,朝泰山府君鞠膝一礼后婉声说道,“针对果果的病症我这里其实还有一张药方,容淑祥下去与家兄稍作斟酌。”
泰山府君犹自盯着姜淑祥峻着神色挥了挥手,姜淑祥与马昆似乎未加在意俯身还礼后快步退了出去。马招娣一脸疑惑地由着姜淑祥和马昆的衣角风一般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带着两道晶莹的泪痕隔着衣服料子使劲儿握了一把姜子牙的手臂,“相公,这两个孩子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果果身边多少跟随保护,若非着意设下圈套,遇害之时岂会这般悄无声息?既是着意设下圈套,果果遇害之后当然就要动手清除包括病源在内的全部痕迹。阿昆刚被押进殿时,淑祥说的那两句话虽然简单却也把事情经过交代得清楚明了,阿昆思绪敏捷迅速厘清了前因后果,这才有了刚刚那番条理清晰的自辩。不过招娣,想必你也注意到了,那孩子虽看上去镇定自若,掐住扇子的手却一直都在不停地发抖啊。”
“那糖糖说的那张药方又是什么?阿昆纵博览群书到底不是大夫,这有俞跗有孔宣,她跟一个不通医理的门外汉能商量出什么来啊?”
“我想姜少谷主提到的药方,其中一味当是鲛人的心头肉。过去鲛儿宫主曾用她的血救过公子,如果非要取鲛人的心头肉入药,那也只能用鲛儿宫主的了。”俞跗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泰山府君的脸色,鼓起勇气没以氐氏称呼鲛儿。孔宣攒眉捋须,深邃的目光在前方一灯幽暗的烛火处凝结成蜡,“鲛儿宫主如今的身体状况,取了心头肉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而用鲛人心头肉治恐水症,循的是以毒攻毒的道理,姜伋用完这贴药能够痊愈的可能至多三成。”
“三成?”忘川河畔,马昆瞪大了眼睛霍然起身,随风翻飞的衣袖像极了人间丧礼上悬挂着的白色帐幔,“你跟我说药方的时候,我还想着,只要能救活家主,拼着牺牲主母,拼着家主怪罪,拼着我这条命我也要把这件事办成,结果你告诉我你只有三成把握?”
姜淑祥抬起眼皮,粼粼水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愈发显得虚无缥缈寒意隆重,“三成把握都是乐观的估计,在整个施救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差错,任何一个差错都有可能丧命。”
“所以,你约我出来,根本不是与我商榷解救家主之法,而是来向我交代后事的。”马昆俯下身子与姜淑祥清澈无波的眼睛深深对视片刻后猛然直起腰版,以一种强硬到近乎命令的语气不容反驳地对姜淑祥说道,“治疗结果万一不尽如意,太微宫、君翊殿、北海水晶宫……妹子,就你一条命根本赔不起。不必多言,保主母!”
“来不及了。大哥以为我为何要在泰山府君面前提那张药方?”姜淑祥临水抱膝,绽在唇畔的朵朵笑意倒是与那开于死境的曼珠沙华遥相辉映,“并非我心狠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而是我知道只有不计一切代价挽救姜伋才是我们所有人冲破当前困局的唯一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