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金黄色茶汤不知何时被风悄然缀上一朵白梅幽幽吐香,姜子牙和姬发见状俱是不觉蹙眉相视久久不语。屋内马招娣揣手斜倚在榻上肃着脸色,姜淑祥依偎在马招娣身前嘴角微翘柔声说道,“娘,您不是要跟女儿说些体己话嘛,怎么聊上海权这等国政大事了?”
“娘可没跟你聊国政,你别想给我扣顶妄议国政的帽子来赌我的嘴啊。”马招娣没好气地翻了姜淑祥一眼,抿了抿嘴角拉过姜淑祥的手一半哄一半求,“糖糖啊,你就跟为娘交个底不成吗?这你爹心里有了数,事到临头他才知道怎么帮你们哪。从前你爹能被你们蒙过去,那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们会背着他去涉那么多的险,如今他什么都晓得了,若还袖手旁观继续随着你们,那他就不是你们的爹,是别人的爹了。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不想你爹分心担心劳心这些娘都明白,可老话说得好啊,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爹娘就算躺到了棺材里埋进了土里这心也是放不下的,就当娘求你了,你就跟娘把事儿说清楚,好不好?”
“娘。”姜淑祥沉沉呼吸似在纠结,马招娣静静候了半晌见姜淑祥仍是不愿吐露实情索性也不再陪她就这么耗着干脆竖起了眉毛。正准备张口斥问,泰山府君竟遣水草马明王请姜淑祥即刻往君翊殿过去。马招娣登时惊得一个起身,顾不上整理仪容搭上同样惊诧不明所以的姜淑祥的手匆匆奔了过去。君翊殿内,泰山府君与东华帝君并排而坐表情俱是焦急不已,昊天上帝坐在东华帝君之侧神色亦是担忧的凝重。姜子牙早马招娣和姜淑祥一步赶到,此刻正跪坐在泰山府君面前承受泰山府君的怒声责备,“姜子牙,公子明明都已经见好了,怎么到你丞相府吃了一顿饭就越发厉害了呢?你说,你打算如何向本君交代?!”
“交代你个鬼啊!”马招娣看不得泰山府君这般对待姜子牙,立时松开了姜淑祥撸了两把袖子冲了上去,“我们果果本来好好的,自从到你手底下做事后,今天疼明天痛的,我还想问问你,你打算如何向我夫妇交代呢!”
“你这个泼妇,居然还有脸来质问本君?!”泰山府君怒气横生地喝令左右欲将马招娣拿下,姜子牙见状腾地站起身来展臂护住马招娣和姜淑祥,“谁敢动?!”
“都吵什么吵?”厚实垂地密遮帘幕掀开一角,一把来自孔宣的低喝嗓音如一瓢冷水泼出瞬间浇灭殿内噼里啪啦燃起的对峙火花,“病人需要安静,你们还想不想让他好了?糖糖,还不快进来。”
孔宣朝着姜淑祥招了招手,姜淑祥点了点头沉着脸色疾步进去。东华帝君安抚性地唤了泰山府君一声后才吩咐姜子牙夫妇到一旁坐下,映在帘幕上的道道昏暗烛影仿化作了只只抓挠心肝的手。熬油似的等待往往是最难捱的,在姜淑祥掀开帘幕走出的前一刻马招娣甚至觉得自己这副雪玉做的身躯今日就要了结在这了。姜子牙一壁重重搂住马招娣一壁迫切欲从姜淑祥嘴里得到自己心里想要的结果,姜淑祥却是敛容不语同跟她一并出来的俞跗孔宣和岐伯在泰山府君座前攒眉而坐。姜子牙夫妇打晾着姜淑祥表情心中不禁同时咯噔一下,东华帝君见此情状神色也是越发严肃了下去,“姜伋的身份非同小可,本帝君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保住姜伋的性命!”
“保住性命?”泰山府君呵呵冷笑,“我的伋儿若是不能远离病榻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本君眼前,你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冥界!”
“哎老乌鸦,你可别不讲理啊!”马招娣听到泰山府君撂下这句狠话害怕他会就此迁怒于姜淑祥心头一紧赶忙又跳将了出来全力维护,“俗话说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若是我们果果真的就短命的话,你也不能硬怪到我们糖糖头上,非要我们糖糖给她弟弟陪葬吧。”
“大胆!”泰山府君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瞬间阴沉至极,昊天上帝咬牙定住这泰山压顶般的磅礴气势尽量平和语调劝道,“这四位医家又没说伋儿不可救,君上好歹听完医家诊断再行论处亦不迟。”
“也罢。姜少谷主。”泰山府君瞟了昊天上帝一眼暂且缓缓压下了怒气,姜淑祥闻声抬头似乎对自己第一个被泰山府君点名半点都不感到意外,“禀君上,公子病情已然稳住,君上可以稍微宽心。方才淑祥与俞医官以及家师岐伯两位医家讨论过,都觉得公子此次病发得蹊跷,因此淑祥斗胆请求君上详查个中缘由,也好对症下药。”
“查!”泰山府君眉间阴翳滚满了惊雷,水草马明王接到命令率领冥官鬼差在姜淑祥和俞跗的指点下雷厉风行很快便将君翊殿和西岐丞相府查了个底儿掉。西岐丞相府并未搜到可疑的人或物,倒是姜伋的君翊殿被翻出了四样可能会导致姜伋胃脘出血复发的东西,“这三样东西里其中有一样是雪芽,胃脘出血的病人是决计不能碰的。”
“这包雪芽,是公子的长兄进献的。”阎罗王阅毕殿阁物品登记簿后两道眸光利剑似的唰地刺向陪在姜子牙夫妇身边一袭红衣的马昆。今日马昆按例来向姜伋请安,因人间正值新春马昆还特意择了一件喜气的衣服来穿。入殿前马昆并不知道姜伋出事,入殿后为着这身讨喜的红衣马昆还挨了泰山府君一顿夹枪带棒的数落。现下阎罗王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马昆暗自平了平心虚上前一步出言自辩,“这包雪芽产自峨眉山顶云雾缭绕之处,口感醇厚,有清热降火解毒解酒之效。家主好茶,我便将此茶献于家主。我献此茶时,家主还未被诊出患有胃脘出血之症,望君上明察。”
泰山府君下令传了敖丙前来,“你是公子近侍,本君问你,公子在养病期间,可曾饮过这包雪芽?”
敖丙仔细回想片刻,回话道,“奴才记得这包雪芽献上来后不久公子便被确诊胃脘出血,这包雪芽公子连碰都没碰就被奴才给收了起来。奴才肯定公子没饮过这包雪芽,只是曾经吩咐过少夫人将其取出复焙一下,打算病愈后好生品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