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深,人影恍惚。
春山围场中,不知何时混入围场中的黑衣刺客与禁军交手,刀光剑影,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沈照自幼长在王府深宫之中,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她害怕地不住地向后退,却没注意到身后已然是峭壁悬崖。
“小心!”
离沈照最近的谢濯见状,飞身到悬崖边上,所幸堪堪拉住了沈照的手臂。
但是此时一个黑衣刺客见此情形,提剑便向谢濯刺来。
若是平时依谢濯的身手,他自然可以躲闪。但是此刻他若放开沈照的手,对方必定要坠落下去。就在这一愣神之间,于是二人便一起从山崖上滚落了下去。
而在滚下山崖的过程中,谢濯始终将沈照护在怀中,将手垫在她的后脑处,防止头部的磕碰。
但下一个画面——
谢濯嘲讽地抬起自己明显不甚灵活的右臂,猛地甩开了沈照的手:“要不是你,阿蘅怎么会嫌弃于我。”
平日里总是温声细语的嗓音,在此刻却可怕的要命:“沈照,我可真后悔救了你。”
…………
营帐内燃烧的红烛“啪”地一声滴落了一大滴蜡泪,天已经快亮了。
沈照蓦地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摸,眉间鬓角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水。
这个梦……自从上元节见过秦落蘅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了。
为何今日……
沈照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就算是在那个梦中,她也能感受到谢濯将她揽在怀中时的小心翼翼,可是后来爱慕秦落蘅之后就变脸如此之快。
难道命运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吗?
思索间,宿雨掀开营帐走了进来,看见沈照已经醒了,不免有些惊讶:“殿下今日怎得醒那么早?”
“我……”沈照张张口,迎上宿雨的目光,却什么也说不出。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这种对未发生之事的恐惧。
宿雨走近想侍奉沈照起床,走到床边才发现公主今日的异状。
“殿下是做噩梦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宿雨担忧道:“今日围猎便正式开始了,林间风正大。殿下若是不舒服……”
沈照闻言心下更为烦闷,干脆躺下用被子重新蒙住了头:“宿雨,去跟父皇禀告,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就不去参加围猎了。”
宿雨点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折返还带了一个太医回来:“陛下说殿下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修养,派了刘太医来给殿下瞧瞧。”
太医上前来行过礼后,询问沈照:“不知公主有何症状?”
“本宫今日有些头痛,晚上时常会做噩梦,醒来会出很多的汗。”
刘太医闻言略微思索,之后走上前隔着纱布,搭上了沈照的脉搏。片刻后,刘太医道:“长公主头痛是因为有些许感染风寒,做噩梦则是由于郁气郁结于胸,神经过于紧张。”
刘太医收了手,向沈照行了一礼:“臣给殿下开个方子,吃几剂药便无事了。只是殿下自身也要保重身体,尽量避免多思多虑、忧思过度。”
沈照点点头,勉强笑笑,然后朝宿雨道:“给刘太医看赏。”
送走了太医,沈照勉强喝了点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蒙头睡大觉。假都请了,此时不摆烂倒是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一来是感觉真的很累,二来沈照却是感染了风寒,沈照睡得昏昏沉沉。中间宿雨和朝烟好像把她喊起来喂了几次药,记不太清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吃过晚饭喝过药,沈照躺在被窝里,嘴里苦得要命。
一会儿,宿雨道:“殿下,世子来探望您了。”
一想起来谢濯,那句“沈照,我可真后悔救了你”就在沈照地脑海中盘旋。
“不见。”沈照拉起被子裹住头:“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
“是。”宿雨颔首,出去回话。
沈照支起耳朵,听不大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但不一会儿沈照听见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谢濯走了。
沈照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一些隐秘的失落。
片刻,宿雨掀开营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油纸包,捧到沈照面前:“殿下,这是世子给您带来的芋泥栗粉糕。”
沈照看着眼前的糕点,那种不明不白的不甘又逐渐涌上了心头。
…………
沈照以病为故,这几日一直躲在营帐内闭门谢客。
她既然知道这几日行猎不会太平,更没有必要非要去趟那趟浑水。至于谢濯,如果没有沈照,以他的身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转眼十几日已过,天子行猎之期即将结束,令沈照惊奇的是,这几日竟然一直风平浪静,并无行刺之事发生。
回宫的前一天晚上,天圣帝在营帐旁的空旷处举行篝火晚宴。随行的男女亲眷都悉数到场,皇帝和宸妃都在场,那沈照自然不好再以病为由来推拒。
沈照的风寒其实早已经好了,但是还是披了个厚厚的斗篷,一来皇帝问起还可以搪塞一下,再者晚上林间的风确实很大,穿着斗篷也并不会觉得热。
篝火晚宴上,皇帝和宸妃坐在首位,沈照坐在宸妃下座,再往下是二公主五公主昌敏郡主以及几位官家小姐等一干年轻女眷。
而皇帝下手边坐的,依次是各位皇子世子和各位官家子弟。
沈照一来,二公主五公主几个人就围着沈照寒暄,沈照一一笑着回应。回头瞟见不远处的秦落蘅,秦落蘅本来放空的目光对上沈照,遥遥冲她勾起了一抹笑。
沈照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