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公主生辰那日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有余。
可是秦落蘅每每想起来那日的事情,还是不免满腔怒气。
原来沈照生辰那日,魏子都也在宫中。秦落蘅却独独撇下自己的这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而去请求谢濯送她回秦家。
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心思,秦落蘅不信谢濯看不明白。
当时谢濯也只是讶异了一霎那,便朝着她笑笑,道:“当然可以。”
谢濯答应的很利索,再加上这一抹温润的笑容。秦落蘅凝视着谢濯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不免回忆起前世里的种种,心中不禁泛起密密麻麻的柔情。
她前世顶着全盛京贵女们的白眼与奚落,义无反顾地嫁给魏子都。说起来她也是少年将军的新婚夫人,风光无限。
可是她作为将军夫人,她不得不总是出席应酬各种晚宴。身份的转变,迎来的依旧是那些人抱团的冷落与刁难。
她回到内院之后,又得面对整日忙碌又沉默寡言的夫君和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婆婆,她逐渐感到窒息。她的青春、她的棱角好像都在渐渐地被将军府这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所磨平。
尤其是在魏子都的母亲戚夫人要给魏子都纳妾的时候。
她当然知道魏子都爱她,知道他是不愿意纳妾的。可是面对戚夫人,他又从来不敢违逆,一句拒绝的话也不曾说出来。
那时候她就时常想起来谢濯。
自从她成婚之后,谢濯便再也没有纠缠过她。她听说,谢濯依然孤身一人,未曾娶亲。
秦落蘅那时候便在想,如果……她今生一开始就选了谢濯,那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个念想心中落地生根,尤其是在她一睁开眼又回到自己十八岁那年。那时候是她第一次入宫,却被长公主撺掇二公主,将她在寒冬之日推入了刺骨的惊鸢池。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这次不是二公主,而是五公主。
不过没关系,她总是知道幕后操纵之人是谁。她与沈照,来日方长。
秦落蘅眼下看谢濯答应地如此迅速,几乎让她还以为他们还是有机会再续前缘的。
可是当秦落蘅坐上他的马车之后,谢濯却并未与她同乘,只是派遣自己的车夫将她护送回家。当时她还以为是谢濯有别的事情要做,可是当她回到秦府的时候,秦落蘅发现她还是太单纯了。
谢濯将自己的马车借给了秦落蘅,然后遣人通知了魏子都。于是当她回到秦府时,魏子都那个死心眼已经冒着那日的瓢泼大雨像一尊雕像似地立在秦府了大门口,眼神执拗地要向秦落蘅讨要一个说法。
不仅如此,谢濯这个阴险卑鄙之徒还告家长。秦大人和秦夫人勃然大怒,一番严厉的训诫之后,还罚她在祠堂思过三十日,手抄《女戒》三百遍。
秦落蘅看向沈照:“谢濯这个阴险小人,他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拒绝,完全没必要这样吧?”
沈照面上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道:“秦小姐……您消消气。”
心中却是忍不住悄悄笑了出来,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如此离谱。不过这些事如果是谢濯做的话,那一切看起来似乎又很合理。
两人正聊着,忽然见不远处一个男子走了过来。一袭玄衣,墨发羽冠,不是谢濯是谁?
不过片刻,谢濯就走到了两人身边,打招呼道:“两位在这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秦落蘅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开心?那您看我笑了吗?
沈照笑笑:“见到世子了,能不开心吗?”
谢濯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沈照一番,立在原处抱胸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照却看见他的耳根悄悄地红透了。
沈照不免又回想起来谢濯对秦落蘅所作的一系列老六行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谢濯好像……有点儿可爱。
秦落蘅立在中间,看看谢濯又看看沈照。看两人都笑得如此刺眼,当即告辞:“不耽误长公主和世子叙旧,落蘅告退。”
沈照看着秦落蘅的身影走远,悄悄靠近谢濯:“腰上的伤怎么样了?”
谢濯看向沈照:“一点儿也不好。每天都特别疼。”
沈照有些怀疑:“不是吧?有那么严重?”
“不信?”谢濯眯起眼睛:“要不要现在就让你看看?”
说着,右手已经搭上了腰带,作势要解开让沈照看伤口。
沈照闻言一惊,“啪”地一巴掌拍上了谢濯的右手:“不是,你有病啊?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谢濯本来也就是看四下无人,就想逗逗她而已。何况正常的女子见此情形不是应该捂眼睛吗?没想到他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嘶。”谢濯痛呼出声,扬起右手让沈照看那清晰的五个指掌印:“你下手可真狠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力气呢?”
沈照无所畏惧:“现在发现也不晚。”
谢濯揉揉右手上的巴掌印,一时没有说话。
突然的静默,却让沈照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脸上又拾起笑容,讨好般地看向谢濯:“世子大人?”
谢濯手上的动作一顿,警惕道:“直接说吧,何事?”
沈照看向这人戒备的眼神,感觉好没意思:“这么防备我做什么?”
“因为本世子太了解你了。”谢濯冷哼一声道:“平时都是直接叫我谢濯的,有小事求我的时候呢,就改叫行川哥哥。有大事求我的时候,才会叫世子大人。”
沈照的小心思被戳穿,于是颇为不好意思,谄媚道:“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世子大人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