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院里的梅花盛开了,微风引导花瓣飞散四处,这才知道已是二月入了春,这花开的晚了些。
此时的东厂没人会停下脚步去观赏佳景,就连这株梅树的出现也是因当今皇帝爱梅派人送种,东厂督主将种子扔道角落就任其自身自灭,没想到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它竟独自发芽成长直至开花。
树后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掌灯,掌灯明亮的光一直到角落才熄灭,角落有个狭窄陈旧的门,门两边并无人看守,踩着青色的石砖一节一节走下石阶,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走廊,迎面扑来的是阴冷是血气是无边的地狱。
东厂的监牢建立在地下,厚重的砖墙形成坚固的堡垒,即使里面的人再怎么惨叫,也传不到上面分毫。
走过漆黑的走廊,两个穿甲持刀的精壮汉子守在机关石墙前,微弱的萤灯照亮了惨白的肤色。走过石墙,拐过一角,这次是三个穿甲持刀的汉子守在墙前。
这便是东厂监牢设计的曼妙之处,地底如迷宫,迷宫角角有守卫,犯人一旦进去绝无逃脱的机会,这也是为何监牢门口不设置守卫的原因。
墙壁上的萤火形似鬼门关的鬼火,指引着人踏入死亡的地狱。
一瞬的破空,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门口的守卫身形一颤,握住刀柄的手泛起汗渍,他的余光幽幽看了眼身旁的同僚,对方的容颜藏匿在黑暗中无法探寻,但身形笔直挺拔,未免生出事端他收敛起害怕直视前方。
连续数次的破空声,带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到最后沙哑刺耳,似乎是再也发不出来声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囚牢门前有张方形木桌,四张长木椅将木桌团团包围,其中一张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拿起桌上的酒碗浅抿一口,斯文模样与眼前肃杀的场景格格不入。
刑罚的汉子粗鲁地捏住中年男子的下颚,呼气多吸气少,一番确认后才对男子道:“督主他昏了。”
冷督主下地走过来,汉子意领神会地退到一边,看着对方用纤长的两指捏住男人下颚仔细打量,灯照亮了男子被浓妆涂抹的惨白脸。
只见男子松开手,端着酒碗的手举到男人头顶,随着手腕倾斜,酒水从碗中洒出尽数倒在男人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身体上,男人没忍住发出破碎不堪的呜咽,但人并没有醒来。
男人随手丢掉酒碗,用尖细阴冷的声音说道:“拿盐来。”
汉子闻言走到一旁,只见无数说不清楚名,造型各异的刑具摆放在屋内,有些地方甚至有洗不净的脏污,拿起一个碗的汉子走到周督主身边将碗递给他。
接过碗,冷督主看也不看径直往右肩膀上的上倒,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在囚牢中响起,片刻后就变成暗哑的唔咽□□,被控制住的四肢剧烈的纠缠,然而只是令结巴的疤痕再次剥落顺着锁扣滴落到地,冷督主用他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一点又一点极具耐心的将盐粒涂抹至男人□□的上半身,感受着手下身躯激烈的颤栗,他翘起嘴角。
整个过程看得一边经历过刑罚数年早已麻木的汉子被冒出的冷汗浸湿了衣服。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囚牢内。
冷督主只是小试手段,就令拷打俩时辰咬紧牙关隐忍不发的男人松了口。
他用手帕擦拭着满手血迹,将脏污的手帕丢在男人身上,手帕咂在男人毫无起伏的胸膛上,最后跌落血污中。
一炷香后,囚牢被打开了,汉子拖着嘴角含血,满身伤痕,不成人样的男子走出牢房。
经过小守卫的时候,透过杂乱污垢的发丝青白充血的眼球被看了去,直接吓得小守卫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大不小足以在场的人听见,拖着男人的汉子和另一个守卫暗道不好,便见冷督主停住脚步慢条斯理地偏头去看脸色煞白的小守卫。
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小守卫扑通跪在地上,刀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小守卫用力磕着头,不顾头破血流哀求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小的知错了!请督主绕过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请督主饶命!”
“新来的?”冷督主虽问的是一旁的守卫,但眼神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小守卫。
年长的守卫忍下胆颤回道:“是,前日刚通过审核。”
冷督主意味深长的长应一声,阴恻恻的声音令在场三人的心险些跳出胸腔。
只听尖细的声音说:“下不为例。”
冷督主看向守卫:“你可要好好教教他东厂的规矩,别叫本督看错人。”
小守卫连忙谢主隆恩,要不是剧烈疼痛的伤口,他会一直看着早已消失的人影不会回神。
他愣愣地看着年长的同僚,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不可置信:“督主饶了我?”
年长的守卫一手搀扶着小守卫一手拿着两把刀,声音低沉:“也是唯一一个,任职东厂需要记住两点:一是咱们东厂先行后宣,二是东厂督主“冷卓君”不能惹。”
安政三十二年,太宣皇帝逝世其子刘景继位,然刘景是个昏君重私轻威淡能,皇帝罢朝后由冷萧独霸专权。
在这时太监是除帝王第二高位,尤其是有权的太监,而冷萧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不光有“内相”之称,更是手握司礼监和东厂,绝对的权威之上。在他的带领下阉党迅速侵占朝廷上上下下,明面上他们以官之道行正确之事,暗面却行已私将小盈小利收入囊中,暗杀忠臣良士增重税收,至此宫内宫外,危机四伏。
而冷卓君是冷萧的徒弟,年纪轻轻就继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督主,有“冷小公公”之称,更多还是以“冷督主”相称。虽然容貌艳丽为人却心狠手辣,城府深沉,阴晴不定的脾气常常让犯人和同僚吃尽苦头,是阉党第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