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内的气氛凝重到极点。
只见在关押章文君的囚牢里,一男一女,一站一蹲,检查着横卧倒地的章文君。
男人一身玄色飞鱼服,乌黑的发丝被一丝不苟的梳进帽子里,苍白的容颜被妆容所覆盖,玄色披风随着动作而摆动飞舞。
身边的女人则是一身赤色衣裳,腰系金边暗色宽带,碧色玉石装饰其上,柔顺长发被发带束城马尾垂在身后,干净利落。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着装整齐,手持长刀面色严肃的东厂公,他们的动作却并非是攻击而更像是首位。
能让一群目中无人的疯子如此重视并尊敬的寥寥无几。
不错。
眼前二人正是大病初愈的东厂督主冷卓君,和一国长公主,常胜将军刘清逸。
本该养伤的俩人却在事件发生还未两天就出现在东厂,其行动之快,强大的身体恢复力让人赶到惊惧。
清醒后的冷卓君在听闻章文君的死讯后原本立刻就要赶往,却被早有准备的刘清逸阻拦。
“你现在的伤还么好,要怎么对付违心之人,”刘清逸解释道,“顾恩侯入狱东厂还不到一日就认定死亡,排除自杀行为,只能是东厂内部出现问题,有人勾结东厂公使其杀掉顾恩侯,为的就是不让他说出秘密,纵使你是督主,但想要查出叛徒也是不易。”
冷卓君垂头看着药碗中自己的倒影。
刘清逸说的没错,自己贵为东厂督主,但要在十几万人里面找出叛徒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万一再有人走漏风声,原本就敌暗我明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但——他握紧了拿着药碗的手,就连碗里的汤药都因力度而发颤。
若要他一直被动则想都别想。
冷卓君手腕一转,也不管还散发着白雾的汤药,眼一闭,嘴一张,一碗小药统统灌进喉咙里。刘清逸眼疾手快拿了一块果脯扔进人嘴里,随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飞鱼服递给冷卓君。
她说:“早就料到你的计划出现了疏漏,本宫找人做了一件衣服给你,先穿着吧,另外伤还没好再披件披风。”
“等等,”面对刘清逸的回头,冷卓君看着手里的衣服,“你不恨我吗?”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仍逃不过刘清逸的耳朵。
对此她只是垂下眼帘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冷卓君看见了,虽然才短短几日的相处也让他摸清了几分心思,直知道刘清逸不想回答,索性也就不再说了。
快速换好衣服,刚想抬腿就走,却又抓起几块果脯丢进嘴里,紧跟着刘清逸离开了明阳殿。
在前往东厂的路上,二人除去他人问安时,之字不语。
回过神来,俩人已经身在东厂,各自检查自己认为存在的疑点。
冷卓君并没有选择去看尸体,并非是没有必要,但若是他杀身上无血,无痕之人,只能是出在内部,既是出在内部就需要仵作相助。
因此他唤来一个小厂公,让其去寻宫中王仵作来东厂,助他查明死因。后则是走到查看尸体的刘清逸身边,不蹲不弯,就静静看着她。
刘清逸自然发现来自上首的视线,却仍旧坚持手上的工作,行军打仗期间对于仵作验尸一手,她也掌握一二。
扒开章文君身上的衣物,除了被长剑划破的伤以外,没有其他伤痕,她抬手摸上去是触目惊心的冰冷,尸体显然超过一天了,导致皮肤出现后变化,后颈处已然出现了石斑,距离死亡时间显然有段日子了。
刘清逸暗自琢磨,忽然余光看到一个东西被压在衣服里,用手将章文君的身体掉个跟,取出压在里面的东西,对着光线眯起眼睛,看大小是个药包,顶多能装粉末,凑近闻了闻发现并不味道,她将小包递给冷卓君:“给王仵作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结果人并没有出手拿住。
挑了挑眉,还未等刘清逸说些什么就听身后的厂公传来“督主”的惊呼声。
眼见情况不妙,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倒下去的人,触手间滚烫的温度狠狠皱了眉头,她一把将人背到身后,对着不知所措的厂公道:“干净的房间,再来一盆清水。”
立马就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去寻清水,其他人正要退下就被刘清逸喊住:“在王仵作赶来时保持原样,若有人违抗格杀勿论。”
“是!”
该说不说不愧是东厂人,其秩序和能力非朝廷可比,若是这里也出现麻烦……当真不好对付。
耳朵处传来灼热的吐息,刘清逸不用回头就能知道,那人现在昏昏沉沉半死不活的样子……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刘清逸将人往上提了提,牢牢将人被在身后,在长公的带领下前往休息的房间。
将人稳妥安置在床上,盖上薄被,抬手胡乱用袖子擦去额头汗渍,方才看看这房间。
比起用来审讯的牢房,这里确实算得上干净许多,至少没有夹缝中藏匿的血渍,也没有蜘蛛网和沉灰。
将布拧干,仔细擦拭着泛红的脸颊。
已经是第二次了,两次还都连着。
冷卓君,你是让本宫欠你,还是别有所图……
门被人从外打开,端着药碗的小厂公怯弱的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用眼睛往里看。
刘清逸不免叹了个无声的气,这么胆小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活不了那么久。
她想着起身接过药碗时尽量无视人抖成筛子的身体,却也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得到准许后,转身就走,破有种落荒而逃之意。
刘清逸见此没忍住歪了歪脑袋,她虽然脾气不算很好,但也没有长得那么面目可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