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
众人都惊赫于这野奴的臂力。
殷王更是压住桌案,上身前倾,生怕看漏一点。
那野奴将卫荆背摔在地。
以腿制膝,横臂压肩。
卫荆只觉得手硬似铁,力如山镇。
无论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
不禁大骇。
那野奴在卫荆耳边悄语一句。
起身而立,掌面朝上,对他招了招手。
叫他再来。
卫荆却爽快道:“是我输了。”
转身朝殷王跪下。
“以臣之力,实不能扳倒他,如此武勇之士,怎可为奴!”
殷王哈哈大笑,转而对那野奴道:
“若你愿意追随寡人,就在此处,立除奴籍,封荣职,赐田户,如何?”
伯努客克万万没想到,殷王竟然挖他墙角。
忙不及跑过去,挡在那野奴身前。
“此人是我近卫。”
殷王像挡苍蝇一样摆了摆手:
“小儿,让让,寡人没问你,问的是他。”
伯努客克转头对那野奴道:
“别忘了,是谁救你出兽场,寻医替你治伤,又是谁不顾非议,为你族人争得一片安身之地,你虽挂着奴名,却非奴人,我待你如何?待你族人又如何?”
那野奴并不言语,一手交错于胸前,向伯努客克单膝跪下。
伯努客克见他当众宣誓效忠,很长脸面,开怀一笑,把肚子朝前一挺,对殷王道:
“如此看来,晚辈只能替他,领了大王这份心意。”
殷王见这次男冒头窜脑,气焰嚣张。
暗想小子此来露脸挑事。
稳重不足,倒有几分吞象的雄心。
那野奴既有族人。
想是外民投奔过去的。
料必不会不顾族群,独辟门路。
见他蛮劲无匹,深觉可惜。
但凭一人之力,尚不可成器。
既背负奴印。
他及他的族人,已在彼处甘作贱民。
却不知有多少人口。
当真拢来,给予优待,未必是良策。
“既是忠仆,确不好强求,但胜者之勇,赏必当赏,想要什么?”
那野奴立起身,脸面朝向殷王,横臂指向田夏。
殷王眯起眼睛。
伯努客克从没见过田夏。
只知道能坐在那等席位上的,必然不同寻常。
他来这一趟,既要造势,也不想太过得罪殷王。
忙就按下野奴的手臂,笑道:“好你个小子,竟敢贪图美色,也不想你身份,可配那等高贵之人?且今有你这番功劳,我自当赏,便回去挑几个佳奴,又能差到哪里。”
殷王闻言,想他主奴二人编排好的。
有意要在诸邦之前羞辱殷王室。
眼神逐渐变得狠恶起来。
兰夫人见状,出言化解:
“都是英雄好汉,家人儿女,何来贵贱之分,还不让人讨口水喝么。”
田夏心领神会,执壶斟酒,起身离席。
先端给卫荆。
低头道声“辛苦”。
卫荆双手捧过,一饮而尽。
抱礼称谢。
田夏回桌,又倒一杯清茶,走到野奴面前。
也道“辛苦”。
依旧垂首,只把茶盏举高。
满当当的茶水,起伏波荡,溢出杯外。
那野奴一手接过杯子。
抿唇轻衔杯沿,慢慢饮入。
田夏虽深低着头,仍能感受到对方的凝注。
藏于面罩之后,透出漆黑眼孔。
只要稍有不慎,注定对上。
那野奴只浅啜润口,便即归盏。
田夏视线着地,一时没拿稳。
两人交手相触,各自回缩。
杯子落在地上。
茶水泼湿裙角。
也溅在那如火烙焦、黑红的脚面上。
那野奴退后两步,转身回到主人身旁。
田夏招来侍从收拾,也作无事,返至席位。
伯努客克见此女处事泰然。
配合王后把定主场之势。
显大国气度,反衬得他幼稚无知。
当下行礼致歉:
“野人不通仪礼,还请大王、王后,莫要见怪。”
殷王面孔冷沉,森然道:“若见怪,还由你在此请罪?”
这话立显锋锐,已有威慑之意。
伯努客克知是极限,不敢再撩虎须。
借故辞去,连后面会宴也没参与。
生怕再晚一步,可就真走不了了。
殷境强兵布扎,要取人命,不过探囊取物。
殷王闻知梁邦世子还未选定。
决意先留次男一条狗命。
让他回去,同他哥哥好好争上一争。
凤美在后席看到那野奴乖张的行止。
心觉有异。
回座观视,见田夏面色如常。
也就暂且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