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云娘娘看中的,只是你的手艺,如果一切都是她能作主的话,早在你入宫前,就替你绝了后患。往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让你‘生’或不‘生’,都不是这个凤翔台里的人,说了算,他们只能听命行事。云娘娘是一宫之主,保你吃穿倒是不难。她之前找我讨要你,又从奴院讨来宫中,不是特别中意,哪会费心?就算你不听话,惹她生气,她也还是让我过来劝你。我看你这间寝房,布置得很是精心啊。你喜欢的东西,有少吗?你自己想到这儿来,不就是觉得云娘娘能给你的,更多更好?那就不妨多替她着想,别再让她闹心了。”
韩姬略微松了口气。
这不是挺会劝吗?
想想也该如此。
没点儿耍嘴皮子的功夫,伺候不起祖宗。
田夏把话说完,扫了一眼小葛凸起的肚子。
跟她娇小的身躯极不相衬。
起身整理衣裙。
等韩姬出门,才离帐而去。
韩姬连忙招回侍女宫医,自己一路跟随田夏。
她满肚子牢骚,总也不好明面上说自己偷听。
田夏客气道:
“小葛本来已跟齐家毫无瓜葛,只是,倘若不替云娘娘稍稍分忧解难,我也不能安心,还请代为转告,离别最怕不知言,我沾过贵气讨了吉祥,不敢再多烦扰。”
其实田夏本打算会过小葛之后,跟苏小妹好好道个别。
想了想,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小妹可能不讨厌别人的虚情,但她性子燥。
殷勤过头,反而招嫌。
就像小葛需要知道的,根本不是生个王子能有多少好处。
而是在当下,生个孩子没她想得那么糟糕。
至少,不会马上丧命。
坏就坏在——
韩姬她们觉得的“好处”。
恰恰是小葛认为的“坏处”。
不就越劝越让她害怕了吗?
小葛又不是真的想死。
真想干什么事,早就装个乖巧。
默默的,悄没声息的。
不等别人发现,已经成了。
田夏以前对小葛说过“装乖潜伏”之类——听似怂恿的话。
那时候,单纯,只是出个主意。
……………………
韩姬把田夏的一字一句,如实传达给苏小妹——用告状的方式。
抱怨说这人临走还要故意添乱。
苏小妹难得耐住性子,听完了她的抱怨,只问:
“我哥,是不是觉得齐家碍事儿呀?”
韩姬心想,这不是肯定?
不仅碍事儿,还是对头呢。
不过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随便论道大事。
只能推说无知。
小妹斜瞥韩姬一眼,暗骂没出息。
不再问了,反正问也是白问。
齐田夏特意跑过来讨保。
不就是在明示她——你们苏家会对我齐家不利。
还虚言什么“身份尊贵,说话总有分量。”
她但凡能让哪怕一个人改变心意,也不会耗在这宫里头,陪着演戏。
笑死!
“你告诉那个能跟外边儿通上气的成医生——好歹让我把姓齐的人情给还了。”
韩姬想到剖腹产子时,是齐女陪的产,细声道:
“她卖的人情,哪儿能当真?娘娘好心眼儿,她可未必,别包藏祸心就烧香了。”
小妹没好气道:
“我没长眼睛还是瞎了?就你懂?叫你做什么,照做就是,废话那么多!”
韩姬连声赔罪附和,自然她是不会违命。
至于成越人会不会把话带给她哥……小妹不觉得自己能管得上。
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随后亲手挑拣香囊锦帕,差遣吉喜转送给田夏。
算是兑现了“赠符保平安”的承诺。
小葛见过田夏,被绝了心,老实不少。
眼见着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笃定非死不能除害。
也就只能尽量让自己身子骨强健起来,以便更加安全排出祸患。
韩姬只道小葛终于想通了利处。
省心之余,看着她始终不见天晴的脸,心中有些毛刺儿。
再一转念——只要撑到生完孩子,送出宫去,就都跟他们无关了。
小葛会怎样都无所谓,有她没她还另说呢。
不值多虑。
韩姬奉命把苏小妹的话带给成医生。
成医生也没犹豫,立即发信给苏先生——的老丈人贾公。
贾公阅过信,趁自家闺女带佳婿回来探亲的那天。
把信转交给苏离。
“即便贤婿不看旁人的面子,也不能不顾及云夫人的心愿,终究故人情重,云夫人实在是多虑了。”
苏离早知贾氏因他寄情于诗,曾暗地里请求贾公允许他纳妾,以此成全他的念想。
直到齐家攀上更高枝,贾氏才绝了心思。
就算贾氏不透露。
贾公也不可能不去打听。
其实,齐家女儿不顾廉耻,弃夫悖德,跟门下士子私奔。
根本不需要打听。
早就被各路人士传得天下皆知。
谁人不晓,当今殷国王妃的长兄,跟太子妃曾有一段风花雪月呢?
“齐大人师恩如山,多谢父亲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