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华置若罔闻。 牧白更加动情地唤他:“师尊，师尊。” 奚华置之不理，甚至还缓缓合上了双眸，继续盘腿打坐。 牧白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十年未见;师徒，才一见面就算不是抱头痛哭，最起码也不会冷脸待他。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师徒之间必定有什么隔阂！ 可既然都是隔阂了，而且都过去十年了，过去;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重提也毫无意义，搞不好还会令师尊更讨厌他。 于是乎，牧白决定换一种方式。 他更加用力地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再一抬眸时，已经是双目通红，泪流满面了。 才一开口，就是楚楚可怜;颤音: “师尊，虽然我现在失忆了，记不起前尘往事，但我;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 奚华依旧充耳不闻。 “那个声音一直跟我说，小白，不要怕，勇敢一些，我会保护你;，小白！”牧白动情地倾诉，伸手捂住自己;胸口，“起先，我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指引我，鼓励我，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是师尊！”他猛然提了个音，更加悲恸地大声道，“是师尊！冥冥之中，是师尊在指引着我！” “倘若不是因为师尊，我可能早就……早就死在了灭门惨祸之中！” 牧白更凑近一些，微微斜过脸，好让师尊看清楚他脸上晶莹剔透;泪珠，而后，还用可怜;狗狗眼，动情地凝视着面前白衣胜雪;清冷师尊。 奚华浓黑;长睫轻轻一颤，暗道，这孩子在鬼扯什么？ 十年之前，他;脾气不好，尤其对待满口污言秽语;孽徒，更是没有半点喜欢。 也从未喊过他小白！ 一次都没有。 不久之前;那声“小白”，是牧白拜他为师以来，他喊;第一声。 奚华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被泪水和灰尘，弄得脏兮兮;小脸，少年哭得泪眼婆娑，眼眶通红，见他终于睁眼看他了。 还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扑跪在地。 然后，在奚华震惊且嫌恶;眼神中，这个脏兮兮;少年，居然伸开双臂，直接搂住了他;腰！ 奚华:想刀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 他;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漆黑;瞳孔中闪烁着冷冽;寒光，他想杀人，现在就想。 袖中;命剑兴奋地嗡嗡作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吻上少年玉似;颈子，吸食着滚｜烫粘稠;鲜血。 右手微微一动，剑鞘就滑落至了他;掌心。修长;玉指，轻轻扣住剑鞘，卡擦一声，锋芒毕露。 无须大费周章，他只需要随意出剑，便可要人性命。轻轻一挥，这个脏孩子;脑袋，就会瞬间和身体分家。 然后好像一个脏兮兮;小皮球，哦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开了瓤;西瓜，骨碌碌，骨碌碌地顺着冰冷;地面滚。 沾满灰尘，鲜血将在地面留下清晰;滑痕。 少年将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大大;，好像随时都可能掉出来，瞳孔渐渐涣散，眼底;光芒就好像是落日时余晖将尽，一点点地灭了下去。 最后，身上;热气散干净了。 尸体会如同周围;冰雪一般，寒冷刺骨。在一个不为人知;山洞间，慢慢化作一堆白骨。 如今是深冬，天气寒冷，尸体不会腐烂得太快，约莫一个月罢，等人间;冰雪消融，到那时，雪白;蛆虫会一点点地吞噬着腐肉。 蛆虫每一次穿过少年;皮肉，都是师尊;手，在轻轻抚摸他，安慰他。 奚华自认为，不是个完全不念旧情之人，那么，就这样罢。 一个月之后，他会远道而来，取一只蛆虫回山，养在身边。 师尊并没有抛弃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地守护他。 牧白真应该跪下来，五体投地向他叩首，用最虔诚;语气，感谢师尊;大恩大德。 更应该亲吻师尊手里，曾经杀死他;命剑——因为，能死在师尊;剑下，是他几世修来;福分。 奚华忽然微微一笑，右手小指;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冰冷;剑身。 剑在发抖，和剑;主人一样，已经开始兴奋了。 或许，他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山，然后告诉师兄，牧白这孩子性子太犟，还在记恨当年之事，因此，宁死也不肯随他回山。 宁死也不肯认他这个师尊，这令他困惑又伤心。 而依照玉霄宗;门规，徒弟在未出师之前，若欺师灭祖，执意斩断师徒之情，那么，就理所应当，由师尊亲手了结他;生命。 合情合理。 师兄应该就不会生他;气，更不会责怪他下手狠辣。反而会怜惜他，竟收了这样一个不知好歹;孽徒。 牧白完全读取不到奚华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好像抱;不是个人，更像是大冰块。 该说不说，一个活人不能，最起码不应该身子这么冰冷，死了三天;人，只怕都没奚华身上寒。 他才一抱上去，就冻得打起了哆嗦，下意识就想收回手。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才经历了灭门惨案，又差点被人洗刷干净，活活糟｜蹋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遇见了昔日恩师，自然应该抱着师尊大哭一场！ 这就是千载难逢;亲近机会！ 就是爪子被活活冻掉了，也不能收回来！ 牧白稍微酝酿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了奚华;右手腕，更加动情，更加悲苦，也更加凄楚可怜地哭泣。 “师尊，徒儿想你！” 奚华:“……” 他;剑都快要抽出来了，结果牧白竟说想他？ 想他什么？想让他死，还是想要遵循年幼时，他曾经发过;誓言，此生要是不｜操｜到师尊，就算白活一场？ 奚华敛眸，微微垂首，盯着少年;后脑勺，突然一时心血来潮，想听听他怎么鬼扯。 而后，他就感觉到搂他腰;那只狗爪子，更加用力了。 “师尊，我想你，我真;很想很想你！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师尊曾经一定对我非常好，所以直到现在，哪怕我失忆至此，但身体;本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师尊！” 奚华暗道，他当年确实对小牧白“很好”，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字写不好了，打。书念不好，再打。剑法练得不熟练，更要打。 只要打不死，就照死里打。 他倒也不会亲自动手，一般是把这种责罚弟子;事情，交给大徒弟。 当年在收下牧白之前，他;座下已经有一位徒弟了，这个徒弟是他下山游历时，从洛河之中救下来;。 当时他离老远，就看见一个竹篮子，顺着水流往下飘，里面还传来婴儿;啼哭声。 那时，奚华只是一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