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抱着一摞汉书走进来,放在君明案上,“殿下真沉得住气。”
君明把书递给他,“看到龙阳泣鱼的故事了吗?由此看来,帝王身边得宠的妃嫔,个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卫氏如此猖狂,总会自取灭亡,本殿又何必担忧呢?”
沈毅叹了口气,“殿下还不知道?凤仪公主要代替皇上祭天了!”
君明毫不在意,“呵,她愿意就让她去吧。”
沈毅大惑不解,“殿下,您。。。”
“本殿怎么了?”君明轻笑起来,“看你如此急切,好像不愿凤仪公主祭天似的。难道你不是她的准驸马?怎么帮起我这个外人来了?”
沈毅摇头看向窗外,“臣私心里,的确不愿意公主太过僭越。她毕竟是女流之辈,不该参与政事。。。”
君明笑得更厉害,“你这话说的不实在,你不愿她去,是怕她心宽意远,装不下你了吧?”
沈毅有些不好意思,“可臣还是不明白,殿下为何不争取这良机?”
“知道南辕北辙吗?”君明把魏策翻了一页,“想往南而车子却向北行,岂非可笑至极?”
沈毅大惊失色,“殿下的意思是,您志不在皇位?可您是嫡长子,将来一定要继承皇位的啊!”
君明抚着泛黄的书页,“继承皇位,未必只有一条路。再说,还有比皇位,更重要的东西。”
外面的枝头似乎被太阳照出了生机,转眼间,就钻出细细小小的嫩芽来。
赤霞宫内。
一群宫婢提着件华丽无比的朝凰裙,展示给珍宁看。
“公主殿下您瞧,这头饰是白孔雀的尾羽,嵌在金冠上,又镶蓝红紫三色宝石制成,可谓华丽已极啊!”
“这上裳的前襟,是用翠孔雀的羽毛,一片片用金线穿成的凤凰,五色织染,凤口还衔着九颗明珠。。。”
珍宁不悦的打断了她,“才九颗?”
“啊,是因为衣襟若嵌明珠过多,会因过重而翻开,所以才。。。不过公主您看,这外裙的裙裾上,足足串了一百零八颗明珠,两千六百粒碎宝石啊!必能摇曳生辉,大放异彩!”
珍宁伸开双臂,“好了,别废话了!给我换上试试!”
“是!”侍女们兴奋的答应着,赶紧上前为她换衣。
祭礼的衣冠本就繁琐,何况珍宁所制朝凰裙极尽靡丽,层层叠叠,自然要许久才能穿好。
乌云在她身边喵喵叫着,想用爪子碰碰裙摆的明珠,却被珍宁一脚踢开,“去!少在这时候烦我!”
乌云垂着尾巴走了,珍宁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低头去问正给自己换衣的婢女,“穆桂英的事,太华翁主怎么说?”
“回殿下,太华翁主说,很感激公主知会她,这事儿她欠公主一个人情,日后必当回报。穆桂英与太华翁主戮力同心,自然也会知恩图报的。”
珍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轻抚艳美绝伦的羽裳。
散朝后,丞相张之洞向几位重臣笑道,“诸位,本相在府中备了筵席,还请诸位赏光,前去一聚。”
重臣们都连连点头,“最近事务繁杂,难得放松放松,岂有不去之理?”“是啊,丞相相邀,咱们怎么能不赏光呢?”
太傅寇洵却摆了摆手,满脸苦笑,“张相国,实在抱歉,我今日的确走不开,需得赶紧还家,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张之洞笑起来,“本相记得,寇太傅并无家室,怎么如此心急回家呢?”
寇洵满面为难,“唉,正因未曾娶妻,家母才连连逼迫。这不,说是又有媒人上门,让我一下朝就赶紧回去,挑挑各家小姐的画像。”
重臣们哄堂大笑,傅俊拍了拍寇洵的肩膀,“既然寇太傅有如此艳福,张相国就免了他这遭吧!”
张之洞摇头叹气,“得,寇太傅你赶紧请吧,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告辞,告辞。”
寇洵陪着他们说了两句笑话,才慢慢从宣政殿走出来
春日的皇宫嫩绿娇香,别有一番韵致。
然而寇洵一想起要面对的事情,就不免心烦气躁,只垂首独自朝宫门而去,毫无赏春的兴致。
“寇大人请留步。”
稚嫩的女声传来,寇洵忙回头看时,却是个公主打扮的女郎,白裳绣着芙蓉,红裙织着银线,明眸灵动,发间簪着红梅和银嵌玉发梳,约摸六七岁年纪。
寇洵不敢怠慢,俯身拱手,“臣寇洵,参见。。。”
“七,本殿是七公主。”
七公主温宁的母妃是昔日的端婉仪,今日的穆庶人,寇洵一听,心里就有了计较,但面上仍丝毫不露,“参见七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唤臣有何要事?”
温宁眼中含泪,咬了咬下唇,“本殿。。。本殿想请问寇大人,母妃。。。不,是穆庶人的事,可还有转机?”
寇洵安抚的笑了笑,模棱两可道,“这臣也说不好,只是皇上顾念旧情,穆家虽受波及,但总不至于殒命吧。”
“啊。。。”温宁听到殒命,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又抛却公主之尊,抱住了寇洵的衣袖,“寇大人,本殿知道您是太傅,与丞相平起平坐,能参革军国大事,父皇是很器重您的。。。要是父皇真的要处置穆家,求太傅大人帮本殿说说好话,本殿将来,一定会报答寇大人的。”
寇洵被她吓了一跳,又不敢触碰公主玉体,只能任由她扯着,“这。。。臣答应公主,必定尽力而为就是了。”
温宁啜泣着咬紧下唇,“呜。。。多谢寇大人。”
寇洵见四下无人,才敢掏出手帕给她擦花脸,又说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