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的恨意,转眼他就在来世又救了她一次。
墨色锦织外衫,袖口和衣摆处绣了精致的纹案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很明显就是沈砚的风格,满满死死抠着这衣衫,就像在梦中抓烂沈砚的脸那般用力。
甫一低头,在她胸前的领襟上挂着一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含章’二字。
这是沈砚的表字。
含章可贞,以时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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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浑浑噩噩在街上游荡,路过一家家店铺,本来想买的首饰没有买成,又不敢一人走太远,第二日一早便朝着赵府的方向去了。
姨母是在母亲离开后一年嫁入赵家的,没过多久赵家姨夫升迁,姨母便随着姨夫来了京城,上一世满满找错了地址,生生错过。
这一次满满拿着信物上门的时候,姨母家正在接待客人,下人带她到偏厅。
夕水巷这一带是朝廷统一规制的宅邸,不大不小,满满刚喝完一盏茶就有人打帘进来。
“你就是我那姐姐的女儿?”
来人是一个三十许的夫人,高耸的发髻插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细碎的光闪了下满满的眼。
她起身恭敬答话:“满满见过姨母。”伸手悄悄的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第一次见长辈还是庄重些的好。
赵夫人在主位落座,有婢女马上斟上一盏茶,她吹了一口并不喝。
“坐吧。听说你母亲过世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这辈子就跟了个穷书生,到死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临到头了竟知道为她女儿讨个前程,她倒是大彻大悟了。”
说罢哼了一声,这才呷了一口茶。
赵夫人面容算不得严厉,只是眉目间多有忧愁,说话间睨了满满一眼,再配上这话就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了。
满满听了垂下头,在心里默默反驳,从她记事起,她爹就是人穷志不穷。
面上却端的是恭敬,斟酌道:“母亲生前便时长有跟我提起过您,总是念叨我像您小时候,每每想起总要感叹一番,临终之际还念着您,说是多有对不住您的地方,让我来您跟前尽孝。”
赵夫人让热茶熏了眼,听了这话良久没作声,半响才道:“她总是这样哄人,但也总有人信。”说罢自嘲一笑,否则当时怎么就舍得骗她只是出去走走。
赵夫人沉默良久,满满几次欲言,觑着她脸色,又不敢开腔。
赵夫人回过神看见满满小心翼翼的神色,问道。
“你今年是十六了吧?”
“回姨母,正是。”
赵夫人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眼前的姑娘盘顺条靓,腰板挺的笔直,双手交握放于膝前,恭敬的垂着头,只能看到她灵动的侧眸。虽然是一身粗布裙衩,也看得出从小规矩严厉,反而不像是乡下能养出来的女子。
“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你现下住在何处?”
“两日前来的,住在城西的福瑞客栈。”
不远,离夕水巷这边有个三四条街的距离,但是那边离西市近,总有人手脚是不干净的。
同时也有明显的好处,就是住宿便宜。
“既然来了那就搬过来吧,省的被人知道了说我苛待姐姐遗孤。”
满满有些意外的抬头,她这姨母是不是太过于轻信他人了。
“正好给你岁岁妹妹做个伴。”
满满迟疑道:“您都不查验一下我的身份吗?”
赵夫人将她从下打量一遍:“不了,你应该庆幸你不肖你父亲。否则,赵府的大门你都进不来。”
满满有些悻悻然的笑了下:“您真是火眼金睛,我确实像我娘。”
赵夫人哼了一声。
到底是第一次同姨母见面,满满攥紧了衣袖:“我娘说生前亏欠了您,故去后还要您照顾我,她怪不好意思的。”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方锦帕,“这是我娘临终之际交给我的,说是当年答应了给您秀的,送晚了十几年,希望您不要嫌弃。”
婢女给她捧到跟前,赵夫人愣愣的看着。
满满见状连忙解释:“我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是娘觉得本就是承诺您的,应该……”
赵夫人并没有听她的解释,呢喃出声:“原来她还记得啊……”
满满本来想若是姨母不打算收留她,那这方帕子就不必拿出来了,母亲说姨母是个心软的人,但满满总觉得是在胁迫他人。
“我娘一直很遗憾后来再也不能同您相见,锦帕秀了您和她的闺名,说是想您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锦帕上秀气的两个女子闺名紧挨着,并不算特别好的布料,想来她确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没过过好日子。
“你倒也不必特意说给我听,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满满捏了捏衣角,上辈子她后来找到赵府的时候听说姨母带着妹妹回家省亲去了,府上只有姨夫和表哥在,她不好上门,于是便生生的错过了。
这一世晚了月余,刚好是省亲回来,也不知道外祖父一家知不知道母亲已经离世的消息。
“行了,府上也不缺你这口饭,让丫鬟陪你去客栈收拾一番,侧院的房间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晚饭前回来,府上过了时辰不再伺候膳食,你自己把握好时间。”
满满是没想到姨母竟然还要派个丫鬟陪她一起,受宠若惊道:“多谢姨母,我没有什么物什要收拾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赵夫人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见她这般客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