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榆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道:“不就是轮椅么,有什么好看的,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庆月村李来财家娶儿媳妇,跟他大哥定了两张床和四个柜子,大嫂肚子快临盆了走不开,就只能让他帮着送了。
他们天不亮就给人送去安装,赶着牛车又不能睡觉,实在困得很。
“那我自己走过去,二哥回去睡觉吧。”
孔榆转头看向等他停车的三弟,终究不放心弟弟,无奈道:
“我真是欠了你的,我送你去还不成么。”
谁让父亲去得早,大哥也分家出去了,孔家就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
他将牛车赶进旁边的岔路,行了一里路就到了周家院外。
也是赶巧,周景书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孔榛站在篱笆外道:“我想看看你那轮椅。”
周景书点头,“请进。”
孔榆跟在弟弟身后走进院子,细致地将竹编院门重新关上。
孔榛一进院子就跑到周景书身边,他也不去看轮椅其他地方,只蹲在轮子边,对着轮子又摸又闻。
周景书皱眉,这小少年怎么回事?!
孔榛根本没有看他,嘴里不断说着:“做工太差了,太浪费了。”
周景书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恼怒,看向孔榆。
他可以不跟小孩计较,但这人总得管管吧。
孔榆干笑着上前,将他三弟从轮椅边拉开。
“你看够了吧,我们回去了。”
孔榛挣脱不了他的手,便对着周景书喊道:“这轮椅谁做的,让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周景书不悦道:“不关你事,请你们快些离开!”
“对不住啊,我三弟脑子有问题,我这就带他回去。”
孔榆见将人惹恼了,抱着挣扎的弟弟就要出院子。
这叫什么事啊?他刚才就该回家睡觉去的。
时昔被他们的声音吵醒,随手抓过外衣就跑出了房间。
“先别走,让他来跟我说说!”
她披散着头发跑到院子里,见周景书正在生气,忙蹲到他身边帮他顺气。
周景书见她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腰际,随意披着的外衣下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肩膀,便滑动轮椅挡了挡。
孔榆呆呆地站在原地,抱着弟弟的手无意识地松了开来。
这就是时昔么?居然真的是紫色的眼珠。
居然真有这般貌美高挑的女子……
“你们怎么还不走?!”
时昔拍了拍周景书肩膀,“别急,我跟那小少年谈谈。”
走到兄弟俩面前,时昔俯视着坐地上孔榛,“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这轮椅是你做的?”孔榛诧异道。
时昔点头,不然呢?
“对不起,我以为是哪个木匠做的,我就是气恼他浪费了上好的黑铁木。”
知道自己误会了,孔榛从地上站起来,郑重地躬身道歉。
原来那叫黑铁木啊,她运气挺好,挑了块好木材。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木工手艺似乎很好?”
时昔也不想跟个小少年计较,她方才急着起床,就是觉得这
小少年的语气有着匠艺之人对工艺的执拗和热爱。
孔榛扬起下巴,神情傲然道:“那当然,方圆百里找不到比我手艺更好的了。”
“呵呵,我弟脑子真的有问题,总喜欢说胡话,我这就带他回去了。”
孔榆没想到弟弟说出这种大话来,他们兄弟连单子都接不到,吹什么手艺好,谁信啊!
孔榛不悦地瞪了他哥一眼,“我真没有胡说,爹之前总说我是鲁班转世!”
“唉,爹对大哥和我都这么说过,就你当真了。”
也怪他爹总夸弟弟,又去得太早,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啊,就这么当了真。
“抱歉啊,我爹去世时他才五岁,这些年也是自己在那鼓捣,打扰二位了,我们这就走。”
孔榆一把扛起挣扎的弟弟,红着脸就要往外跑,却发现根本跨不动步子。
时昔将孔榛从他身上提下来,“你们在院子里等我会儿。”
如此,孔榆也就不好再带着弟弟离开,看着弟弟又蹲下去查看那轮子,便对着周景书干笑几声。
周景书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等着时昔。
很快,时昔就扛着昨晚剩下的木料回了院子。
孔榛惊喜地上前,对着那些木头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你应该还有锯废了的轮子,一起拿出来吧。”
时昔笑了笑,继续往后院去了。
看着时昔拿出来的六个废轮子,还有上面留着的暗红印记,
孔榛眸子闪了闪,“你也挺不容易的。”
周景书摸着轮椅扶手,垂眸不语。
时昔从怀里摸出三张纸递给孔榛,“你先看看。”
孔榛接过来展开,立即就看得入了神。
周景书和孔榆移动到他身后看去,孔榆直接倒抽了口凉气。
他虽然不擅长木工,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些见识,图纸上的物件实在太过精巧复杂。
“如何,你做出来吗?”时昔问道。
孔榛自信道:“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只要你提供木材和羊皮,我两日就能做出来。”
孔榆差点没有稳住身体,他三弟方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