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更令得祈愿忧心的是,这黑气如此难缠,饶是她,都只能与之相抗无法将其消灭,那祈焰呢?
他该如何是好?
松筠等人虽非上神,可在此次进入秘境的仙界小辈中,他们的实力亦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是以祈愿并不太忧心他们的处境。
而祈焰……
想到那个周身一丝灵力也使用不得的家伙,祈愿只觉心下一阵烦闷焦躁,连带着她同那黑气相抗时的剑气,都愈发显得凌厉狂暴了起来。
正当祈愿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从这黑气中脱身而出,以便去寻祈焰的下落时,方才那截已然被那道黑气侵蚀得只余下半块了的骨节,却是陡然散发出了一阵亮光。
一道深重的戾气自那方骨节中穿透而出,带着不顾一切地勇猛,从后方,径直缠上了那道黑气。
而后,那道黑气,竟是在祈愿的注目下,径直被拽回了那截骨节之上。
霎那之间,祈愿仿佛听见了,那道黑气被骨节拽回时无力而绝望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之大,令得祈愿纵使与那方骨节相隔了一段距离,却也仍旧能感觉到那份震耳欲聋。
手边的岁刑骤然散出一道光晕,划过祈愿的掌心,沁出了点点血丝,却也终是将祈愿从那方幻境中带了出来。
思绪一瞬清明,祈愿心下一瞬庆幸,只是,她看向那方骨节的眼神,却是染上了点点惑意。
瞧着手边的岁刑,祈愿轻笑了一声道:“多谢了,老伙计。”
而后,祈愿再度将岁刑化为吊坠,挂于了颈边,转身从杂草丛中抽身出去。
她站回了原处,抬眼扫视了一圈周遭那属于仙的白骨,目光却又再度定格在了那截魔骨之上。
仙界之人,与魔界之人,不共戴天,祈愿自小就是耳濡目染着这样的道理长大的。
可如今,纵使这方骨节所属之人当真为魔,但救命之恩,却也是祈愿不得不承认的。
一瞬之间,祈愿的面上,神色晦暗不明,全然没有才从险境脱身后的喜悦,有的,只是纠结与迟疑。
然,这样的纠结的神色在祈愿脸上也不过停留了半刻罢了。
她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只见,仙之白骨环绕的中央,身为仙界后人的祈愿,竟是忽而转过了身,朝着那方魔骨的方向,深深一鞠躬。
而后,她抬眸,望着远方的那方魔骨,轻声道:“祈愿虽不知前辈姓甚名谁,但还是多谢前辈相救。”
“若此番我能从这秘境中寻得破解这道黑气的方法,必将折返回来,让前辈,入土为安,以报救命之恩。”
旋即,她又再度转身,朝着四面的白骨微微一躬身,“若祈愿此番能活着回来,定会回来带诸位前辈们归家。”
言罢,祈愿也不再犹豫,她当即转回了目光,环顾四周,似是要将此地铭刻心间一般。
旋即,她终是迈开了脚步,再度朝着记忆中那道钟声的方向追寻而去。
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暗红得近乎墨色的土地上,原先因着祈愿行过而留下的脚印微微朝下一陷,聚了一汪浑浊的雨水。
可不过片刻,那因脚印而生的泥坑,就再度在雨水的冲刷下,被抹去了痕迹。
就好像,那道红裙翩跹的身影,从不曾来过一般。
四周,仍是一片瘆人的沉寂,而草丛间,仍是那方骨节同那道黑气的纠缠不休。
“你莫不是疯了?”
堕月秘境的中央,人迹罕见之地,在层层雾气的环绕之下,一道嘶哑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惊起了林中,落叶片片。
一道身影,骤然现于昏暗得近乎只剩下漆黑的空间中。
那人,赫然就是那了心客栈中,修为不知深浅的老掌柜!
他已然变得浑浊的双眸陡然睁开,一抹光亮,在他掌中凝聚。
他一步步地朝前走去,直到走到一棵几乎遮天蔽日的大树下,这才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树根处,似是寻了好久,才寻得他要与之对话的那人一般。
兀自一声轻笑响彻林间,那层层粗糙的树皮一下,一双眼,竟是陡然睁开了来。
他不躲不避地迎上了老掌柜的目光,“老家伙,你又来了。”
他的话,说得平淡,可一旁的老掌柜,却是被他这副模样惹得眉心紧蹙。
“你怎么?”
眼前之人,几乎与这棵大树树皮接合在了一起,浑身的精血皆已消耗殆尽,就连最外层的那副皮囊,都已接近崩裂。
可饶是如此,那人的那双眼,却仍旧带着不羁的笑,似是全然不在意一般。
似是不愿瞧得那人这副模样一般,老掌柜不由得错开了眼去,“值得吗?黎宿。”
许是太久不曾闻得黎宿这个名字,那人竟是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老掌柜是在唤他。
“可真是太久没人同我说话了,我都险些忘记我还有个名字了呢!”
黎宿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语气轻快,似是全然没被自身的处境影响一般。
闻得黎宿此言,老掌柜却觉心头一阵酸痛,他回过头,望向黎宿,目光,五味杂陈。
“你快死了。”
“我知道。”黎宿朝着老掌柜笑了一笑,目光中透着释然和无畏。
略显气愤地瞪了黎宿一眼,老掌柜道:“你知道你还……”
他总是摸不清眼前这人的想法,以前是,如今,也是。
许是想明白了这点,老掌柜不禁有些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