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安静下来,父女俩都忙着对付盘中的面包、火腿和培根。 料理与南悠希是相斥的词汇,这需要简单煎制的料理,已经是南悠希的巅峰水准。 “为什么每天都吃面包!”真由理填饱了肚子,开始找茬。 她并非不喜欢西式早餐,正相反,面包和肉的组合让她十分愉快。爷爷在家的时候,总让她多吃那些讨厌的蔬菜。 “等你妈回来,就能吃到别的早餐了。”南悠希故意提到夕子,试探真由理的反应。 不出他的所料,女儿十分气愤。 “我才不要她回来!”她从椅子上跳下去,站直身子,捏紧拳头。 只是听到这个称呼,一股酸楚就从她的心头涌起,经由滚烫的血管冲上她的大脑,翻滚的血液将这带着委屈的情感染成激烈的红,让她怒气冲冲。 “我也不要你,你快点儿离开我家!”她连带着仇视起说出那个称呼的南悠希。 说完,她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老式推拉门撞击在墙壁上的声音额外沉闷。 在将第二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真由理便后悔了,促使她跑开的力道里,既有对父母的埋怨,也有对说出那样话语的懊悔。 躺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真由理坐立不安。 我只是说说,那个男人该不会真的离开家里了吧? 她站起身,轻轻移动到推拉门的后面,侧过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门口有汽车驶过,一只猫在后面叫唤,除此外,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明明这时候,那个男人应该在水槽洗碗,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她渐渐不安了,在房间里踱步一阵,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久久听不到动静的她拉开门,被内心的焦急驱使,来到了餐厅。 餐桌旁熟悉的身影让她提着的心放下了,忧虑散去,欢喜浮现。 她抱着手臂,学着电视里奴隶主的架势,朝坐在餐桌旁玩手机的南悠希说:“喂,快点儿起来干活,去刷盘子!不然就离开我家!” “是是是。”南悠希收起手机,端着桌上的碟子走入厨房。 真由理心中得意,她在确定了男人没离开的同时,还有效打击了夕子党的嚣张气焰! 她回去了房间,脚步欢快。 她不知道的是,不只她在“确认”南悠希,南悠希也在“确认”她。 对这个一周才见一次,见面也没时间和精力深入交流的女儿,南悠希几乎一无所知。 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女孩,分析她的性格,确认和她的相处方式。 到今天,这个分析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分析的结论……让他过于惊讶。 为了结论的准确性,他还要进行最后一样测试。 他开始清洗碟子,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让卧室里听着的女孩放心。 然后,他检查了酒柜上的摄像机,确定可以见到客厅和厨房里的画面。 一切准备完成,他开始行动。 十二点整,玩掌机的真由理将游戏存档,关掉需要沉浸游玩的剧情游戏,点开了一个休闲游戏。 她心不在焉地玩着,眼睛和耳朵都在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到午饭时间了,今天那个男人会带什么外卖回来? 等他在门外喊自己吃饭的时候,要第几声再回答?回答后,要拖多久再出去? 女孩为这些细节而苦恼着。 这些问题常常不能想出答案,到了门外传来喊声的时候,真由理会待机而动。 可是,今天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 她看一眼掌机上的时间,快一点了,前几天这时候,已经吃完了午餐。 她把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出去,外面十分安静,没有男人的身影。 走过走廊,站在客厅里注视餐厅,她也没能见到心中的身影。 不安像天际忽然飞过的鸟,划过她的心头。 她推开餐厅前的移门,走进狭窄的厨房里。不锈钢的水槽旁边,两个大碟子树立在架子上,上面的水已经沥了干净。 厨房里没有男人的身影。 她快步穿过另一边的走廊,来到玄关。 站上旁边的矮凳,她踮起脚尖,看玄关的柜面。 上面的车钥匙不见了。 男人应该已经不在家里。 他是去买午饭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女孩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她坐在玄关旁,门前路上每一次传来的汽车声,都像夏日钓鱼时浮漂的阵阵颤动,让她心生期待。 但是,都是空杆。 每一辆汽车都没有停留,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从一方来,又从另一方去,门没有被打开,男人没有推门进来。 她又站上小板凳,仔细看玄关的柜面,方形的石盆里种着秀丽的文竹,文竹的叶子向门的方向伸展着。花盆旁空荡荡的,没有汽车钥匙。 她穿过客厅,穿过走廊,走到男人卧室前,推开门。榻榻米的卧室同样空荡。 男人也不在卧室里。 坐在客厅沙发上,她看着前方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