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烟花柳巷不比洛阳的冷清,教坊街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要说教坊街里最热闹的当属这倚红阁,夜夜笙歌,人满为患。
紫暝远远就听见了管弦喑哑,揭开车辆的窗帘一看,一座三层小楼矗立在她面前,牌匾上写着:倚红阁。楼上还有姑娘在招揽客人。
紫暝心上一沉,看来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寻欢作乐之地,但转头看见救她的女子亲切的笑脸,紫暝又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马车停了下来,那女子牵着紫暝从东边角门进入倚红阁。这里是倚红阁的后院,寻常客人是不能进来的。
紫暝环顾四周,亭台楼阁,假山奇石无比精致,倒是一点也不如心月楼差。
那女子牵着紫暝的手,说道:“我为你收拾一间偏房,姑娘放心住下来吧。”
紫暝点头:“多谢夫人。”
“我是倚红阁的老板叶秋露,还未请教姑娘的姓名。”
紫暝想起了玉如霜的劝告,紫暝这个名字太过于响亮,得换一个名字。紫暝道:“在下陌尘。”
叶秋露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吗?一个年纪轻轻,正当韶华之龄的姑娘怎么取了一个这么沧桑的名字。”
其实陌尘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名,不过叶秋露并没有点破,紫暝想着自己的不坦诚,有些不好意思。
叶秋露把紫暝引到了偏房:“陌尘姑娘,旅途劳顿,你好好洗漱一番吧,等会晚上我设宴为姑娘接风。”
紫暝做了个福:“夫人,您太客气了。”
紫暝将包裹放在桌子上,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房间用着紫色的纱幔,床楣上雕着凤穿牡丹图案,点了金漆作为装饰。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副水墨山水画,一副蝶戏牡丹图。这里陈设档次倒是不比心月楼的差。
紫暝照了照铜镜,发现自己是风尘仆仆,头发凌乱。这时候有人敲门。
紫暝去开了门,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端着一盆清水。
紫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生得粉妆玉琢,梳着双环髻,用红色丝带作为发饰,见紫暝问他名字,低着头有些害羞:“婢子名叫小玉。”
紫暝见小玉年纪小,也不好意思让她伺候,只取了清水洗了脸。没想到小玉跟了过来,要为紫暝梳头。
紫暝道:“这里不用你伺候。”
见紫暝拒绝,小玉急了:“姑娘让我给你梳头吧,如果伺候不好姑娘,我被阁主责罚的。”
紫暝见此,便让小玉为自己梳头。
小玉拿出篦子从上往下梳着紫暝的乌黑的长发,一边梳着一边感叹道:“姑娘的头发长得可真好,真浓密,不像我,稀稀疏疏的。”
紫暝问道:“你们阁主待你们很严厉吗?”
“嗯,很严厉,犯错了不仅会罚银子,还会打骂我们。”
小玉说完,才反应过来,忙道:“姑娘可不要说是我说的!”
紫暝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然而她心中已有计较,这个倚红阁老板叶秋露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自己得早点想办法离开这,去找江如海才行。
不一会儿小玉为紫暝梳好了头,小玉为他梳了个惊鹄髻,插了两只步摇,一朵紫色绢花作为装饰,紫暝本就是美人,这样简单打扮一下就显得光彩照人。
小玉也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不仅感叹道:“姑娘你真美。”
紫暝从小就常常被夸长得美,早已习惯,但今日得到了一个小姑娘真诚的赞许,紫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玉道:“姑娘,阁主说你梳洗好了之后,请你移步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紫暝才发现那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倚红阁的姑娘们。
见紫暝来了,倚红阁的姑娘纷纷打量她,一边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啊?”
“你不知道?就是阁主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阁主也太厉害了吧,去一趟长安就带回来一个美人。”
“你还傻笑,以后更加没你的位置了。”
“安静!”叶秋露轻咳了一身,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叶秋露走了过来,紫暝注意到叶秋露又换了一套黄色对襟罗裙,头上戴了两只凤凰多宝金钗,一朵牡丹绢花作为装饰,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
叶秋露走了过来牵着紫暝到了上座:“陌尘姑娘,请坐。”
见紫暝犹豫叶秋露又道:“你是客人,应该坐上座的。”
紫暝有些忐忑的坐下了。
叶秋露扫了一圈会场:“飞鸾,你妹妹双凤呢?”语气有些不快。
飞鸾忙站起身,做了个福:“我妹妹还在打扮,我已经催过她了,她说有客人来要盛装出席。”
正说着,从大门走进来一个美人,一身红衣,梳着凌云髻,头戴着赤金嵌宝珠步摇,腰挂着五彩丝攒花结宫绦,打扮得倒是比叶秋露还要雍容华贵。
“我忙着打扮好迎接新人了,这才来晚了。阁主恕罪。”
那美人走近了,紫暝才发现她和飞鸾长得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孪生姐妹。
叶秋露本想发作,但考虑紫暝在场,把这口气忍了下来:“罢了,还不快快入座。”
“开席。”
大唐是分餐制,每个人面前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菜肴。
紫暝看着这些美味佳肴,没有什么胃口,只想着该怎么脱身,去找江如海。
叶秋露是本地人,又是倚红阁老板人脉宽广,也许可以向她打听打听这个江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