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饭,李嬷嬷和冬香正拿了针线做衣裳。
冬香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捏着针,小拇指弯曲着翘得老高,动作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流畅,不像会做出多好绣活儿的,但那绣布上一只雪白的玉兔栩栩如生。
姜予宁的目光落到冬香已经很肿的小拇指指节上。
“冬香姐姐,很疼吧?”
她问。
冬香动作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看见姜予宁的目光落在自个儿手上,她自喉头挤出一声故作无所谓的笑:
“嗐,就是看着严重罢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姑娘别担心。”
姜予宁抿了抿唇。
那冻疮已经黑紫,上面时时淌着脓水,就连看着都尚且不忍心,又怎么会不疼?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在绣花的时候才会一直翘着小拇指,生怕那冻疮碰到来之不易的绣线。
她们主仆三人之所以没有被冻死饿死,其中就有冬香这手绣活的功劳。
大约是没娘的缘故,姜予宁有些早慧,她知道,冬香是怕她担心,故意说不疼的。
李嬷嬷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冬香的这些好处,所以即便她犯了再大的错,李嬷嬷总不忍心太过苛责。
姜予宁说是主子,可背地里大家都知道,府里云姨娘当家,因着与姜予宁生母有旧仇,明里暗里使的坏不要太多。李嬷嬷总觉得,就连尤氏的死,都同云姨娘脱不了干系。
只是尤氏一没,便可怜了姜予宁,小小的年纪没有亲娘照拂,若不是她和冬香两个人,姜予宁怕早就被云姨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了。
从前将军在府上的时候倒还好些,可三年多过去,将军一直未归,老爷又一门心思全在云姨娘身上,姜予宁的日子便过得愈发艰难了。
今年冬天这样冷,可分到姜予宁这里的炭少得可怜,于是李嬷嬷和冬香便自己做点针线活计,换些银钱维持生计。
“等夏天时,我找菜农要些茄子秧,给冬香泡上几回手,来年冬天就不长冻疮了。”李嬷嬷说,像是安慰姜予宁,更像是在对冬香做出承诺。
冬香歪了歪头,俏皮一笑,“那我就指望嬷嬷啦。”
李嬷嬷动了动念头,又问:“你早起说将军就快回来,可作得准?”
冬香闻言立即精神起来,“怎么做不得准?我是听厨房那个帮工的厨娘说的。”
“她?”李嬷嬷将针斜斜穿过花白的头发,在头皮上划了划,“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厨娘姓刘,是有些手艺的,云姨娘就愿意吃她卤出来的鸭货素菜,是旁人做不出的味道。那香味十分霸道,姜予宁每每闻见都要吞好几口口水。
她家中便是做这个生意,客似云来。正因如此,她倒比旁人消息更灵通些。
云姨娘只爱吃刚卤出来的东西,不愿意吃冷过的,于是每月请刘厨娘过府一次,给的报酬也十分丰厚。
说到此,冬香更兴奋了,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听说,这两日,畅云苑那位可不怎么高兴呢,今早还因为点没影儿的事发了好一通火儿,打罚了好几个小丫头。”
她说完,幸灾乐祸地一笑。
李嬷嬷不赞同地看她一眼,让她收敛些,但听见如此消息,心里总归也是高兴的。
若是将军回来,她们的日子便能好过些,姑娘也能平安长大。
她二人闲话着,姜予宁不知不觉又困了。李嬷嬷将她抱到床上睡觉,放下床帐,悄声退到了外间,继续同冬香做着活计。
室内,姜予宁只刚睡了一小会儿,便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那分明是谁在说话,却并不像人的声音。
【……崽崽,别睡了】
【快醒醒,给你糖吃哦】
糖?
姜予宁闻言,迷迷糊糊醒过来,神志还不慎清醒。
因着刚睡醒的缘故,她眼前有些模糊,抬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手心里有个东西!
姜予宁一看,竟是一个漂亮得不似人间该有的东西。
她见过最美的东西,便是云姨娘的宝石头面了,可如今,她竟觉得,手中那颗流光溢彩泛着五光十色的“石头”比那些宝石头面还要好看!
这,这是什么?是何时出现在她手中的?
难道……此刻她仍在梦中,没有醒?
【崽崽,把它打开,里面有一颗糖哦】
谁?谁在说话!
姜予宁惊恐地左右看看,却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还不待她多想,那声音已经急急地解释:
【别怕,你看不见我,但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帮你的】
姜予宁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那道声音便制止了她:【别说话,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否则,我就帮不了你了】
姜予宁又闭上了嘴巴,她眨眨眼,用自己为非常小的声音说:“你是谁?”
【我是一种叫做系统的东西,编号0633,你可以叫我33。崽崽,你可以在心里对我说话,我能听见】
姜予宁眨眨眼,在心中说话?于是,她试着默念一声:“33.”
【我在】
系统回答。
姜予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不叫崽崽,我叫姜予宁,你可以叫我阿宁。”她在心中说。
【好的崽崽】
系统说。
姜予宁捂着嘴笑起来,眉眼弯弯,她觉得这个33有些傻。
系统:【阿宁,听我说,云姨娘知道你的嫡母马上要回来,所以,她更着急想要害你,明天,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