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时刻意将那春色隐现,她倾身向清池,兰指欲点他玉色的面。
清池注意到伽云这一举动后向后连退两步,面色一如方才般冷淡疏离,他方要张口说些什么,未曾想伽云竖起食指虚抵在他口前,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她回眸冲花行柔柔一笑后,眸中泛着熠熠的光,她道:“去找花行吧,她在等你呢。”
伽云摇着手中绢扇,朱唇咬食着手中的李子,盈盈而去。花行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眸中略有困惑,清池仍一动不动地抱着画卷和山茶花,只是缓缓将头抬起来,向高台沿上坐着的花行望去,乌黑的双眸泛着曜石般的光。
花行仍是杵着腮,饶有意味地端详着他,另一只手从缸中取出新鲜李子,抛于半空又接住,如是往复。
清池抱着画卷和山茶,轻轻上前,唇畔泛起清浅笑意,他将画卷递与花行道:“花行,送给你,”他顿了顿,将怀中的山茶小心翼翼地递与花行怀中,又道:“山茶也是你的。”
花行接过他手中的画卷,打量着那娇嫩的山茶,并不打算接过来,颇有玩味地说:“借花献佛?”
“不……不是阿离的……”他的声音渐渐似嗫喏般,为这清凉馥郁的空气中增添了一丝甜味,他又将那山茶向前递了递,道:“我记得……你那天说‘不许这样了’。”
花行闻言立即低下头,咬了一口李子,那丰润的汁水使她饱满的嘴唇更为诱人,她换了方才拿李子的手杵腮,试图以手掌的冰凉褪去脸上潮红。
须臾,花行对清池笑了笑,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清池坐在花行一旁,略隔开了些距离,可那女孩的发香仍若有若无地拂面,他的面庞亦染潮红,却推说是天热的缘故。
花行将画卷缓缓铺开,铺在二人盘起的腿上。
这次清池的画是农郊的景象,菜花满园,蝶舞翩跹,童稚两三追蝶自乐,其中静立着一个红衣女孩,双手拘起,掌心之上是一只振翅的金蝶。
花行想到观梦石中清池第一次告诉她“万物有灵”,答应教她读书写字,也是从那时起,她不再为自己的女子身份感到自卑。
画卷之中的菜花似在这锦楼高台上生机勃勃地绽放,风过处,鹅黄纱帐上的珠玉叮当作响,似村落中鸟雀呼晴。而此时此刻,她仿佛回到十年前那个春日,身旁的书生也一如既往地回到那个清芬的时光。
她含着笑,欣赏着画卷的每一寸风光,他将道尽柔情的目光,从画中的红衣女孩,如日影般移至她的面庞。
大堂绣户画屏掩映中,是一抹暗色的身影。
萧鸣的眼前是重帘叠帐,盈盈笑语以及那斯文清声却似珠玉般掷地有声。
他悄然地拉起眼前的纱幕,又一幕幕地落下。
眼前的琳琅景象分明,花行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素净的衣衫,她脸上仍是那般自然的甜笑,而她身边是一个端坐雅正的俊秀男子。
他们膝上铺就的是一幅色彩鲜明的画,花行衬书生无意间窥了他的那一眼道尽娇俏,这一种他从未在白帝城见过的景致。
二人仍怡然自乐,谈笑风生,似没发觉来人般。
清风拂过,一重鹅黄纱幔迷住了萧鸣那双剑眉下的星目,这双点漆般的眼眸,泛着北极星辰般无比凛冽的寒光。
花行与清池说着最近巷陌里的见闻,将要抬头,萧鸣似能提前捕捉到她的举动般,瞬间退离大堂之外。
萧鸣穿过后院的九曲石桥,任由池内菡萏一一勾过他暗色的衣袂,头也不回地向那书斋走去。
待他走至门外,那扇门似会意般自然地打开,萧鸣大步向内走去。
“怎来得这般急切?莫非门中出事了?”
月行放下手中书册后起身,向萧鸣迎面走来。
她似从萧鸣的行色中窥见什么,望着萧鸣问道:“你……”
萧鸣似察觉自己略有失态后振作了些,略低了低眸道:“无妨,”他顿了顿,正色道:“夫人派漆雪往邙山去了,这段时间夫人修炼时异象频出,昨日闭关之后,夫人将门中事宜尽交付我以及众护法。此番是龙护法让我来的。”
月行听萧鸣细说着,面上似冬日寒梅在寒风中渐渐凝了霜雪,萧鸣向她交代过丹阳的吩咐后,她沉声道:“我今日便同你回白帝城,这里的事我会交代花行的。”
萧鸣双眉微压,眸中更是沉炽,说:“你也放心将她一人留在临安吗?”
月行沉吟片刻道:“未尝不可,丹阳这番安排却是用心之举,我了然。”
萧鸣顿了顿,便道:“你现下是何打算?”
月行望了望窗外移动的婆娑花影,心下一沉,幽幽道:“你我先回门中,或是一同去邙山路上寻找线索,或是分头行动,回去后再定夺。”
月行寻花行将门中的情况交代后,几人一同吃过晚饭。
花行心下知道师姐们的用意,月行与萧鸣临行前皆嘱咐她提防伽云,她心中也有了思量。
月行与萧鸣二人于书斋中商议片刻后便御剑向白帝城飞去。
邙山之上。
漆雪拨开眼前最后一条枯枝,入目是一片瑰丽景象。
高山之巅,入目是玫瑰色与云霞紫交织沁染的沙丘,风过之处沙流变幻,天公似以沙为盘般挥手作画。
沙墨江山,尽在弹指之间。
高崖边的风吹鼓漆雪鹅黄的广袖,她临崖而立,似一只欲坠的黄蝶。
“妹妹,费了好些时日,我们终于登上邙山玄顶了。”
丁涵玉拨开最后的枯枝败叶,从容地踏上这广平的山巅。
周身的云烟泛着五色的流光,从衣角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