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场。
只见女子那双水杏眸顿时溢满了伤感,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滚落,她颤声道:“没想到我再回到境中寻找你时,你却已认不出我是谁了。”
“并非认不出,”清池虽身处热流,此时却分外清醒,他冷声道,“是与不是,我一瞬间便能知晓。就像我虽与你尚未说多少话却已笃定你不是她。”
女子有些黯然地低头望着温泉水面上倒映的自己此时的容颜,她喃喃地摸着自己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诧。
清池看着她端详自己倒影的样子平静道:“姑娘着相了。”
“所以你爱的是她的骨,而非她的皮囊,是吗?”那女子一双杏眸灵动地眨着,渐渐将身子与清池拉开距离,她的眉眼在雾气淡去后愈发清晰,她的一颦一笑与花行并无一丝一毫的区别。她喃喃问道。
“不,”清池从容又平静地看着她道,“若是真正的爱,又怎存在抽筋剥骨之说?”
女子眼眸中瞬时泛起一阵涟漪,她有些失神地望着清池,片刻后幽幽道:“我曾遇到一个男子,他说他爱我的骨而并非我的皮囊,可他从未真正认出我来。”
“姑娘所说的男子既不爱姑娘的皮相,亦不爱姑娘的骨,他不过是游戏人间的行尸走肉,欺人盗世的无耻之徒。”清池直接点明道。
“据我所知,你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未曾想满腹文墨却张口闭口谈情道爱,真不知羞。”女子神色逐渐冷然道。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在吾辈耳。旧日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我不过是万丈红尘中的行客。此生不足成圣,我也自以为非最下之人,我不过是心中情有所钟的凡人罢了。”清池那双眼眸在温泉的热气氤氲中始终如清泠溪流,是一种澄澈清凉。
“既然自知是凡胎,为何钟情仙门之徒,你就不怕自己的至情为至爱之人所忘于江湖?”仙子低低地叹了口气道。
“我自做我,自钟情所爱。忘情也好负情也罢,我只不改。”清池坚定地望着仙子说道。
瞬时,温泉水渐渐冷却,那蒸腾的雾气也慢慢散去。清池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伫立在那株参天菩提下,眼前的黄衣仙子仍孑然立于他眼前。
渡恨菩提转过身面对清池,从袖中取出一管紫玉竹节毫笔递与他,然后用那柳枝轻轻一点道:“此法器今日便与了你,望你画得眼前景,不忘心中人。”
清池方伸手接过,只觉掌心传来丝丝缕缕的清凉意,那笔管上的竹节流动着盈润的光泽。可当他再抬起头时,周身仍是那破败的村屋,画卷上的空杏痕一双眼眸神色悲悯又茫远,秋日的晨光照入屋中,灰尘在寂寥中翩翩起舞。
只是不见花行那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怅然和落寞,刚要走出院落寻花行时,只见花行从门外突然现身,差点与自己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