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昨天的小二。
玉竹和冬青愣是说什么都不肯来,但又担心小姐只身一人前去无人照应,故连威胁带恐吓的,让那小厮跟着去了。
马车行了不久,就到了那小山下,现下天色已完全黑了,山气幽森,小厮的双腿不住地发抖。
那小二倒是个胆子大的,轻身跃下马车,冲她们招招手示意跟上,便大步走在了前面。
苏百凝今日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将长发也束了起来,小心地跟在后面。昨儿夜里刚下过雨,让本就难走的小路变得更加湿滑。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她已经感到脚底酸麻,小二突然停下,回身道:“客官,继续向正东方向走不出二百米便可见白柑香豆,我就带到这儿了。”
还好她有所准备,今日在集市上买了个罗盘。
小二离开后,小厮一直害怕地左顾右盼,他惶恐那蓝色火焰会突然出现。
“别害怕,不过是唬人的东西。若是那小鬼真的不长眼撞到姑奶奶身上,看我怎么收拾它。”苏百凝出声宽慰。
小厮无声点头,跟她跟得更紧了些,似是真的有被这句话安慰到。
荒凉寂寞的深山里刮着阴冷的小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周围还时不时传出几道猫头鹰咕咕的叫声。
两人继续走了百步有余,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片星星点点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棵粗壮的大榆树根部长着一株约一掌高的青绿色植株,细长的叶片中间簇着几颗弹珠大小的果实在幽幽地闪着莹白色的光。
“白柑香豆!”
这可把苏百凝激动坏了,忙一把拽起小厮要上前去。
可身后那人却似是被钉住了般,愣是拽不动分毫。
她回头去看,只见那小厮在凄冷月光的照射下,面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
“小、小姐……火、蓝色……有鬼……有鬼啊!”
苏百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那棵大榆树后面,漂浮着一团一团的蓝色火焰,在空气中跳跃、闪动。蓝光幽幽,的确骇人。
小厮嗷了一声,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你别晕啊!”
小厮倒下后便没了反应,苏百凝探了探他的鼻息,无奈摇头,就先让他躺在那儿吧。
科学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帮助人类理解了万物,既是知道了鬼火的形成原因,便没什么好怕的,大概是附近有坟冢的缘故吧。
她不怕鬼神,只怕人。人吓人,才吓死人。
她接过掉在旁边的竹篓,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一簇白柑香豆,这才发现——中间的花芯上覆着满满一层萤火虫。
看来这就是它只在晚上出现的原因。
她轻轻挥手,将萤火虫从花芯上赶起来。
它们身上沾着花粉,扑簌着翅膀慌乱地飞向空中,没有目的,没有轨迹,像彼得潘里的小精灵一样,身上落下金粉,在月光的映衬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
萤火虫飞走后,白柑香豆的乳白色果实露了出来,她小心采下放入竹篓。
附近几株都采下后,苏百凝正欲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棵树时,无意中瞥见周围的地面上有被刻意抹平过的痕迹。
昨夜刚下过雨,无人行走的泥土应该呈现一种自然的平滑,而周围平坦的土壤上都有类似鞋底的纹样划过。
若是同样来寻白柑香豆的人,是没有必要将脚印抹平的。
难道,这附近藏着人……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她瞬间脊背发凉,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窜头顶。
前面那颗树下的白柑香豆更多,目测有十几株,她很想全部采回来,采得越多,制出的香品就越多,便可以更快得还清积分……
她脚步越来越虚浮,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落在脚边的泥地上浅浅留下一个印子。
突然,旁边的矮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野兔突然窜了出来,飞速从她眼前跑过,奔进了另一处黑暗中。
苏百凝被吓地惊叫了一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只是一只野兔。
她定了定神,放下心来继续向前面那棵树走去。谁料,当她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时已为时尚晚,整个人向着地上栽去。
她心中暗叫不好,本以为会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却没曾想,预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身下出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给自己垫了垫。
苏百凝撑着爬起来,揉揉磕到的膝盖,然后定睛朝那软软的东西看去。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垫在她身下的分明是一个躺着的人!
下一秒,苏百凝的尖叫声穿透了整片森林。
在山下等了许久的小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坐在马车边,不以为意地掏掏耳朵,“不听小二言,吃亏在眼前。”
随她一起上山的小厮终是随着这道尖叫声醒了过来。
可他刚一睁眼就又对上了那片鬼火,两眼一翻,差点又要昏过去。但出于忠心,眼一闭,心一横,咬着牙跌跌撞撞地向苏百凝跑去。
“小姐,您没事吧?”
苏百凝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道:“人……有个人……”
闻言,小厮壮起胆子上前查看。
你别说,这两人能凑到一起也真是神了,一个只怕人,一个只怕鬼。
小厮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还、还活着吗?”
苏百凝担心这人是刚被自己压死的,又或许他早就死了,但倒在一具尸体上也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