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鹏和王柔七点的时候起床了,推开门发现餐桌上有四碗热腾腾的鸡蛋汤面。
王柔几乎立刻感到很奇怪——老家都是用灶台烧火做饭,陈枳为什么会用煤气灶?
陈枳从厨房拿了筷子走出来,见王柔盯着碗看,立刻变得有些紧张,小声喏喏道:“我煮了面......”
陈亚鹏对陈枳主动做早餐的行为很满意,坐下尝了两口,还算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味道不错。”
陈枳抿起嘴角微笑,脸上泛起粉红,为见面以来爸爸第一句夸奖。这让陈枳觉得她或许是可以争取来一些爱的。
——她这时候并不知道,用勤劳换取关注和爱在贪心懒惰的人面前是多么可笑廉价。
尽管心有疑虑,但王柔并不打算和她的女儿有过多的交流,她沉默地跟着坐下。
从未和父母分别如此久,陈光格外黏他们,早早地起床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早饭。
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忘性大,王柔把他抱上他的儿童凳,陈光就捏着筷子搅了一圈面往嘴里送。
“噗——有葱花!我不要吃这个!这个好恶心!”
陈光把面吐了出来,不满地大声嚷嚷。
“小光。”陈亚鹏故作严厉地警告他。
陈光脸上婴儿肥嘟嘟的,委屈撇嘴的模样很可爱,“爸爸,葱花好难吃。”
“只有一点点葱花呀。”王柔把陈光碗里的葱花挑干净,“好了,现在没有了哦小光。”
“小光,要听妈妈的话。”陈亚鹏注意力被陈光吸引了一会儿,继续吃面的时候嘱咐陈枳:“以后给你弟弟煮的东西里不要放葱姜蒜,你弟弟不吃。”
陈枳捧着碗,有些尴尬,“好......”
“一直站着干嘛?”陈亚鹏觉得陈枳有些没规矩,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沉默一瞬,陈枳低头将视线汇集在面碗里,“......没有凳子了。”
陈亚鹏和旁边正在哄陈光吃面的王柔都愣了一下,他们从来不请朋友来家里坐,餐厅确实只有他们两张大人的凳子和小光的儿童凳。
王柔神色复杂,陈亚鹏脸色倒很快恢复如常,理直气壮道:“你去沙发将就一下吧,晚上下班我带条凳子回来。”
“好。”陈枳顿了一下,乖巧地端着面去客厅了。
茶几和沙发的高度差很小,陈枳腰弯得像虾米一样。
隔着一堵镂空的置物墙,王柔在耐心地喂陈光吃面,陈光每吃一口,王柔都惊喜地夸赞他真棒。
铛一声放碗声,陈亚鹏站起来摸摸宝贝儿子的头,“爸爸挣钱去喽。”
陈光连忙向爸爸表达爱意,“爸爸再见~我会很想很想爸爸的!”
陈枳只静静地坐在客厅埋头吃面,碗里的面很快就被吃完了。她端着碗走去厨房,陈亚鹏正在门口穿鞋,看见从旁边穿过的陈枳一句话也没说。
陈枳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说服自己,这才第一天而已。
“爸,爸。”
在陈亚鹏诧异的目光中,陈枳艰难地吐字,“再见。”
——沉默盘旋在空气中。
陈亚鹏打量陈枳两眼,像是很不适应,又像是觉得她这样很滑稽地嗤笑了一声,看也没看陈枳一眼便推门而出。
桌上的陈光一针见血道:“你不知道吗?爸爸和我一样不喜欢你。”
陈枳没回陈光,只是有些难堪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放了碗之后就回沙发上呆坐着。
但她向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没失落太久便又钻进厨房洗碗。
王柔陪陈光玩了一会儿便出门买菜去了。
陈枳留在家里带陈光,负责看着陈光在瑜伽垫上堆积木。她没带过小孩子,不太能招架得住陈光,陈光也如他所说的一样非常不喜欢她。
小男孩儿把所有积木都堆在怀里背着她搭,小嘴瘪着,一直嘟囔,“赶都赶不走,你厚脸皮。你是厚脸皮姐姐。”
陈枳不知道怎么回复,只静静地抱着膝盖看他。
即使这样,也会把陈光惹恼,有时候陈枳看着看着,他会突然回头瞪她,冲她很大声地吼:“不准看我!”
陈枳往往会被陈光吓一跳,缓过来之后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等她觉得陈光好像平静下来了,再抬头默默地看着他。
不看着是不行的,王柔走之前嘱咐她一定要看紧陈光,家里的茶几、插座甚至花瓶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来说都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16岁的少女被一个四岁小男孩儿给唬住,这场面其实有些荒诞。陈光发现陈枳不会回嘴之后,好像觉得有些好玩儿,开始故意大声吓她。
但他怎么吓陈枳都只是默默的,很快陈光便觉得无聊了。
王柔采完购回家,陈光小跑着扑进她怀里抱怨,“妈妈,她是个哑巴姐姐,好无聊哦~”
王柔的眼光看过来,陈枳努力地抿嘴笑了一下。但王柔什么也没说。
中午陈亚鹏不回家,王柔把玩了一上午的陈光哄睡进厨房做午饭,陈枳默默帮忙摘菜切菜。
不带陈光时的王柔总是很安静,两人挤在厨房,沉默的姿态乍一看倒是很像母女。
但陈枳能感觉到王柔和她之间深深的隔阂,她能感到王柔在无声的排斥她——好在她的失落也是无声的。
晚饭时,陈枳鼓起勇气提出让她来做,王柔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陈亚鹏晚上果然带了一条凳子回来,是那种可折叠的塑料凳子,荧光绿的。
他踢了鞋子袜子,把包和领带甩在沙发上就在餐桌前坐下,喝了口大骨汤后,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