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打了个滑,程然稳住身体,咽了下口水,惊魂未定:“老王,你稳着点。”
司机老王双眸紧盯着前方:“好的,二少。”
程然内心的震撼滚动弹幕式地循环播放:千年铁树,开花了。万年闷葫芦,会说话了。
等他关闭弹幕想继续追问时,发现他哥……又睡了。
程大影帝失去表情管理,想把他哥拎起来抖一抖,再夹在车窗上让山风吹一吹,但是他怂,动他家老爷子都不敢动他哥。
海拔逐渐升高,窗外愈发寂静,车子拐过几个弯后,进了半山的别墅。
*
下过雨的路面湿润滑腻。
周竹捂紧口罩,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巷子中前进,七拐八绕后才进了一座楼房。
刚才她只让车子停在外边公寓门口,没敢说自己实际是住在对面的农民房。
倒也不是自尊心作祟,只是她一向警惕心强,没必要让不熟的人知道自己住所。
楼房的感应灯时灵时不灵,周竹踩着高跟鞋跺了几下,灯泡才滋滋啦啦地显出昏暗的光亮。
她放轻步子爬到三楼,进门后,赶紧卸妆冲了个澡,才舒服地瘫到床上。
静谧的房间,铃声显得特别突兀。
周竹心下一紧,修长的胳膊捞过一旁的手机:“周叔,怎么了吗?”
按照村里的作息,这时候村长早该睡了,估计是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难事。
“小竹子,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间还打扰你。”
“叔,没关系,我没睡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上村周家的小儿子周洋你还记得吗?前段时间在外面打工不小心被砸伤了腿,大家都给他凑了点,但是……”
“我明白,叔,我给您汇过去,治病要紧。”
“小竹……”周叔叹了口气,“这么些年,村中但凡谁家缺钱,都靠你一人撑着……”
“叔,别这么说,奶奶去世后,要不是你们,我也撑不下来。”
“老姨也是没过上好日子,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
周竹想起奶奶,喉间干涩:“叔,都会好起来的,莺村风景独特,很适合发展旅游业,再等等我,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唉……哪有那么容易。”
村里的年轻劳动力都外出打工,留下的老人也就是用竹篾做一些竹席、竹篮等物件,运到镇上卖了赚点小钱。
莺村的交通很不便利,周竹其实最开始对于发展旅游业不抱希望,不过两年前,村长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匿名给当地政府捐赠了一笔钱,专项捐赠,用于建造莺村公路。
公路建好之后,找村里人定竹编制品的客户也多了起来,日子相对来说也有些改善。
周竹知道这些远远不够,近年来旅游业发展迅猛,莺村的风景绝不逊色于其他风景区,她想要全国人民都能看到这里的景色,想要家乡人民的日子过得更好。
闲聊几句,周竹便挂断电话,顺便给自己的包包换了个新的竹编挂件。
村里几乎每家每户的老人都会编这些小玩意,不过现在以这行为生的人很少,主要还是没有市场,手工艺这种东西,没人买单,就只能作为一项爱好,没法维持生存。
她收回心神,准备再扒几部片子研究下张景的喜好。
张景是她明天要试镜那部剧的导演,据说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明天估计又是一场硬仗。
*
许家客厅。
许老爷子精神矍铄,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俊秀的影子,双眸炯炯有神,不停在两个儿子身上打量。
柿子先挑软的捏。
老爷子语气不善:“你——记得自己姓什么吧?”
程然坐姿端正,面上毕恭毕敬:“姓许。”
内心腹诽,当初还不是您不同意自己以本名入圈,他才舍了“许”字,只留下后面两字作为艺名。
“嗯——”老爷子眼神一转,落在另一个没骨头的人身上,带着丝讨好,“阿是最近怎么样?”
“还行。”
“过的开心就好,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等你玩腻了再回来,你先玩着呵呵。”
老爷子说得轻声细语,尾音还跟着一声憨笑,激得程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了。”
“快……嗯?快了?”
老爷子差点老泪纵横,这长子的叛逆期终于要过了么。
许是低着头,右手捏得紧了些:“有个新项目想做。”
“好好好,你想做什么就做。”
程然眼神一转,适时开口:“哥已经给我找好嫂子了。”
“是么?”许老爷子明显不信,“是哪家的姑娘?”
“是……”
程然才刚张嘴,就被他哥打断:“睡觉。”
许大少爷耳后有些可疑的红晕,起身上楼,脚步凌乱。
许老爷子和小儿子对视,二脸八卦,看来是认真的!
“你俩什么表情?”楼梯上那人停下脚步回头,垂眸看向他弟,“你刚说,明天她也会去试镜?”
程然乖巧眨眼:“是的,哥,你要一起么?”
“嗯。”
脚步声又起,许老爷子嘴型试探小儿子:“谁?”
程影帝无声回应:“我嫂子——”
两人四只眼睛齐刷刷望着二楼那人的房门,二脸欣慰。
房内,许是靠在窗沿,摊开右手,小灯笼被他攥得有点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