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灯塔破旧又阴暗,忽明忽暗的灯光湮灭在漆黑的夜色中。
海水延绵拍地打着岸边,湿冷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腐朽发霉的味道。深蓝的土壤潮湿又粘腻,像是上个世纪中吸血鬼的阴森沼泽。
周围寂静的有些骇人。
海岸周围一片荒芜。放眼望去,洪荒过后的森林更加散发着劫后余生的灾难气息。没有被开垦过的星际格外野蛮凄凉,树木杂乱丛生,纵横交错。
礁石边上,被巨浪席卷而来的那道身影格外单薄。
像只盛开的白色蝴蝶。
——“有人在哭?”
——“是谁在哭?”
翟柯翻了个身,感觉周身的衣服湿漉漉的。海风携裹着淡淡的咸味,吹在她身上有些发冷。
她想睁开眼,疲乏的眼皮却沉重得无法张开,脑袋像是被针扎一般细密的疼。
于是她爬了两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哭声再次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却又像是要勾人魂魄。翟柯皱了皱眉,简直要破口大骂。
谁家的熊孩子半夜鬼哭狼嚎?
不知道子时要噤声的吗?
……等等,孩子?
自从末世降临,废土纪元到来之后,人类基因逐步衰退。再加上环境恶劣,众人勉强苟延残喘至第二个十年元旦,除了城中心的实验基地,哪里还曾出生过孩子?
翟柯猛地坐起了身子,腰间却是一酸,身体像是被重力挤压拧碎般疼痛,不由得叫了一声。
“谁他妈趁我睡着揍了我一顿?”
“……”
回答她的,却是万籁俱静的海浪声。
“?”
这个地方。
不对劲。
翟柯敏锐的第六感像根紧绷的弦,时刻提醒着周围的不安与躁动。她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睁开疲惫的双眼四下张望。
两轮猩红的血月正当空悬挂,半截沉入漆黑的大海深处,像是黑夜中匍匐前进的野兽之眼。
“……?!”
翟柯瞬间被吓得困意全无,下意识地紧绷身体,做出警惕姿势,时刻准备着进入战斗状态。
她的手摸向腰间的匕首,连续两次扑空之后,内心却是咯噔一声。
……我刀呢?
往日的自信与睥睨瞬间荡然无存。
翟柯低头,看着雪白色的绸缎衣衫上绣着淡蓝色花纹,矜贵又奢华。海风呼呼吹起,她两侧的袍子也随风鼓起,像是天边绵密的云。
袖口处随风褶皱,露出一截细腻又白皙的手臂。手腕盈盈一握,指节处露出淡淡的粉色,漂亮娇贵得像是个瓷娃娃。
……哈?
翟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这么无语凝噎的时刻。
怎么一觉醒来,她从废土纪元的开荒者,变成了个身娇体软的小姑娘?
还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寒冷起来。转眼间的功夫,不远处的森林中停止了哭声,无数道漆黑的身影从各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它们漂浮在半空之中,几乎要与泼墨般的夜色融为一体。
但黑影的身躯要黑得更加纯粹一些,它们像是被发布了号令似的围绕在四面八方,在高高的天空中四处游荡,只露出一只白而骇人的眼睛,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色,像是电影里索命的厉鬼。
“吱——”蓬勃的戾气破土而出。
翟柯在废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到的异种生物也不尽其数,但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畸形又阴森的东西。
单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
不远处的山峦之颠上。
金色的漩涡不断开大,连接着两个异世界的大门。一只皮靴从漩涡中踏出,紧接着,整个清隽挺拔的身影都走了出来。
男人浑身披着鎏金的纯黑色衣袍,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却更显得他身形挺拔高隽。肩膀处的圣穗随意挂着三枚月亮,彰显出高贵的王室勋章。
他淡淡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污染度,冷冷的说了一句:“出来吧。”
话音未落,空气中的雾气突然凝聚成水珠,漫天的液体都疯狂的朝这处涌来,形成一股淡蓝色水柱,无形中散发出恐怖的绝对掌控气息。
水柱渐渐消退,从上往下翻涌成一具清晰的身影。
谭清司聚水成形,呕了一声:
“这儿的水也太他妈的脏了。”
披着圣袍的男人低头,干净冷峻的大背头散落几根碎发,更加显得眉眼英俊不羁。
他嗤笑一声:“污染度五级的未开发星际,能干净到哪儿去。”
两个人眼前都浮现出半透明的金属材质,像是全包围的眼罩,泛出圣洁的光圈,与周围的月夜格格不入。
犹如虚光护体的神明般从天而降。
虚拟屏幕上不停跳动着红色的指数和警示。
半晌,谭清司咦了一声:
“……光脑怎么给我提示这儿有omega?”
南宫璟皱了皱眉,“我这也有。”
两个向来睥睨万物的高贵Alpha同时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omega向来都是整个联邦最为稀有珍贵的存在,它所占的比例不超过整体人口数量的5%。所有现存的omega,不论等级和成熟与否,都被联邦视为星际内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统一安存在主星一区最繁华奢贵的地域之中。
联邦甚至还专门为了这一性别而设定了特殊的法律并建立稽查部。在主星系,omega不论犯下滔天大罪,都无法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