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本想着把小狐妖送回家,但白晓露并不愿意回去,那家里早就只剩她一个了。这次她鼓起勇气出来找娘亲,但妖力微弱又饥一顿饱一顿,甚至虚弱得被没有法力的乡野村夫捉了去。
辰星山心宿峰悬赏狐妖一事雁回从未有过耳闻,也许是近日凌霏才下的命令。她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雁回颇为唾弃了一会儿这位师叔,又想起兮风师弟的相好,幸道还好那位狐妖小姐眼下应该到青丘了。
“娘亲她说出一趟远门去赚钱,然后,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呜,娘亲——”
白晓露说到她的娘亲又开始泣不成声了,雁回不擅长应付小孩子,她身边脾气最像小孩的是子月师姐,但师姐也就是骄纵了些,其实很好哄,只要说话好听些就能哄她开心。只是雁回一向喜欢逗她和她对着干,她的种种反应让雁回觉得有趣。
现在遇到真正的小孩,还是刚与母亲走散的哭泣的小姑娘,雁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晓生。
“别哭了。”
小狐妖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哥哥,他似乎不是玄门人,脸上还总带着笑,但她本能地觉得他比身为玄门人的雁回要可怕得多。
白晓生微笑着,他的声音很轻快,好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哭有什么用,你娘亲可能早就死啦。”
雁回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把他推开,对小孩子瞎说些什么呢!就不该让他来劝!
“啊没有没有,哥哥是吓唬你的呢。”雁回瞪了他一眼,苦着一张脸还得挤出笑容绕在小狐妖身边哄她,生怕她又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其实雁回知道白晓生说的是实话。这天下不太平,又有狐妖悬赏令在外,小姑娘的母亲可能确实凶多吉少了。
但白晓露却出奇地止住了哭声,用黑漆漆的瞳眸看着他们说:“我知道的。”
“我知道娘亲可能已经死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久。可是我还是想去找她,没有娘亲我活不下去的。”
她捏着雁回的裙摆晃了晃,声音发颤:“姐姐,你能帮我找到娘亲吗?”
雁回捂住了心口。
天呐,这小狐妖也太惹人疼了吧!
帮!这要不帮她还是人吗,帮妖就得帮到底啊!
他就知道。
白晓生心中闷闷的。他早就料到以雁回的性格,既然救了小狐妖定是要答应她各种请求的。
他暗自腹诽:下山历练?她是下山成佛来的吧。
雁回问小狐妖:“你知道你娘亲去了哪里吗?”
白晓露努力回忆着母亲说过的话:“她好像说是要去……永州城。”
永州啊。
雁回拉起小狐妖的手:“这样吧,我先带你去附近的镇子上休息好吗?等我们忙完了这里的事再去帮你找娘亲。”
只是这悬赏令一事……
雁回想到眼下狐妖的处境,并起两指点在白晓露的额间,将体内的灵力灌输给她。
小狐妖觉得那灵力让她很是舒服,身体也不排斥它的汇入。身上的伤口在灵力滋养下渐渐愈合,她的狐耳与狐尾也慢慢收回去了,从外表看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类小孩。
“你一下消耗这么多灵力没问题吗?”白晓生还有些担忧。
雁回这就不服气了:“我的灵力现在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兴奋地燃起火焰,让灵火在指尖环绕变换着形状,一下子是条狐狸,一下子是只小狗,倒是像极了他过去善用影力幻化出的皮影戏。
白晓露也被吸引住了,怔怔地望着她手里跳动的火焰。
雁回没得意多久就觉得脑袋发晕,刚开识海就锤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岩石,还用灵力给小狐狸治疗伤口压制妖气,现在又玩起这些精妙的把戏。她的身体一时还难以适应这么高负荷的运转。到现在才晕,已经算天赋异禀了。
雁回把手搭在白晓生适时伸出的手上,往他身上靠了靠,嘴硬道:“是我吃得太少了才会没有力气的,我们回镇上多吃点就是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绝对不是因为我灵力不足,绝对不是!”
白晓生被她逗笑了,憋着笑附和道:“是是是。”
他们将小狐妖安置在小镇的客房里,预付了半月的房钱,嘱咐店小二每日送些吃食上去便是。这个小镇修仙者甚少,寻常百姓也闻不出妖气。白晓露只要不乱跑,应该不会再被凡人捉去。
更何况看她胆子那么小,定是不敢乱跑的。
只是他们无法那么快赶回永州,此次出门不仅仅是为了悬赏,更是因为调查兮风时,雁回发现玄门修仙者近日失踪的案件并非只有一起。
她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带走兮风的邪修所为,可如今妖仆契约也签了,问及此事白晓生自然瞒不过她什么,其余修仙者的消失确实是与他无关的。
就在几日前,又有一批玄门人在去往不知名的山野捉妖时失去了音讯,雁回追查着他们的留下的痕迹才来了这个小镇,再往前走就避无可避地踏进了铜锣村的地界。
白晓生想要阻止她靠近铜锣村,但雁回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他想到此时的雁回开过识海碎了封印,只要天曜发难随时都可以拿走护心鳞。白晓生连果子也不去摘了,只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当天晚上他们在野外露宿,简单地吃了点他烤的鱼,雁回就睡下了。白晓生睡不着,静默地守在一边,等待着从黑暗中慢慢走出的那个身影。
果然是天曜,所幸现在的龙主还打不过他。白晓生抬起手,影力在掌中慢慢凝聚。
天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