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黎簇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带回来,妹妹…真的不是他亲妹妹?在沙漠经历过的一切让他隐约觉得妹妹和他不一样,可即便这样他也从不怀疑妹妹是他亲妹妹这件事。
或者也可以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往别的方面想。
“这么多年我从不让她出门,就是怕有人找到她。”黎一鸣没管黎簇的疑问,继续说道。“十年,我藏了她十年。”
黎一鸣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一个暴起把手中的手机摔到地上。“啪”地一声巨响,伴随着黎一鸣的咆哮闯入黎簇的耳朵。
“你以为我想一直关着她吗!你以为我不想带她出去吗!你以为我不想像别人一样炫耀女儿吗!我不能!
“这十年来我担惊受怕,每天都在担心有人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就算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她!”
咆哮出一大段话,黎一鸣颓废地瘫坐在沙发上,捂住了脸。“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保护她,起码在我死之前。直到那天你住院,我第四天探视结束后半路上被几个人拦住带走,我就知道,我最害怕的那一天还是来了。”
黎簇想起他之前住院时梁医生说父亲曾来探视过他,但后面就没再来过,今天是他时隔半个月第一次和老爹见面。原来他之后一直没来也没有消息,是被别人带走了吗。
“谁,是谁在找徊徊。”黎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慢慢消化黎一鸣咆哮出的话。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黎一鸣摇头。“我只察觉到不止一拨人在找她,他们中谁好谁坏就需要你自己分辨了。”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黎一鸣再次开口。“这十年里,她和你的相处我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徊徊就是我的亲妹妹。”黎簇打断了老爹的话。“她黎奚徊这辈子就是我黎簇的亲妹妹,谁也改变不了。”
黎一鸣愣住,随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对,没有人能改变这件事。”
他站起身,走到黎簇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儿子,如果你找到了那个你真正相信的人,不妨把徊徊交给他,多一份力量保护徊徊是好事。”
说完这句话,黎一鸣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拎起公文包走到门口。
“找到她后,药必须一直吃。药在我房间床下,去拿吧。黎簇,爸爸走了,徊徊和黎家交给你我很放心。”黎簇看着黎一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背影透着一股壮士就义的悲壮感。
黎簇张口说不出话,他忽然觉得他老爹的话颇有一种交代遗言的感觉。
愣在原地一会儿后,他反应过来追了出去。但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黎一鸣已经不见了,院子里不见人影。
黎簇挠头,打开院门左右看看院门外的小路。从他们家到胡同口骑车也要五六分钟,他也就愣神了一两分钟,老爹怎么靠两条腿走那么快的?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了,刚才他老爹说妹妹的药放在老爹的床下,他得去看看。
他立刻锁好院门回到屋里,径直走到黎一鸣的房间。
老爹住在一楼,他以前从来不去老爹房间,一般都是老爹来他房间揍他,他再跑去妹妹房间上药。
黎簇推开房门,屋里摆放简单,对着房门的窗下有张床,床旁放着一张办公桌,一个衣柜在房门左侧立着。看到屋里摆设,黎簇暗自感叹:就冲这屋里摆设,他也不该怀疑老爹对妹妹的爱。
妹妹房间的装修比老爹房间不知道漂亮复杂多少倍,就光她房间的卫生间都快和老爹房间一边大了。
黎簇想着老爹说药在床下,于是单膝跪在地上向床下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没东西?”黎簇不信邪,再次弯腰看向床底。这次他把床下的每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却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东西。“药在床下,床下…”
床的床底板也属于床下啊,会不会是药贴在床底板上?想到这儿,他直接趴在地上把头伸进床下。一番寻找后,他果然在撑着床垫的铁架夹层中找到了一张纸条。
他从床下退出来拍拍灰尘,拉开书桌前的凳子坐下,打开纸条看了起来。这张纸条崭新,只有几道折痕,估计是刚放到床下没几天。纸条上有一行字,根据字迹分辨是黎一鸣所写。
[钥匙在书房从左数第二个书架的第四排第六本书的第217页]
“二楼的书房。”黎簇握紧纸条来到二楼书房,进入书房后他按照纸条的指引找到左边第二个书架,抬起手从第四排取下第六本书。
取下后黎簇发现这并不算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用厚实牛皮包裹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很有年代感,沉甸甸的。牛皮封面上有细小的划痕,但总体还算保存得比较好。
打开泛黄的扉页,右下角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黎,康,霖。”黎簇仔细回想,觉得以前听过这个名字。
在记忆中翻找一番后,黎簇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了,是在他太爷爷的葬礼上。
2003年六月时,他太爷爷在家中院子里安然去世。那时他爸妈还没离婚,一起操办太爷爷的丧事。
好像也是那年,忘记是几月份了,大概是太爷爷去世两三个月后吧,老爹抱着八岁的妹妹回家。妈妈告诉他,这是他双胞胎妹妹,因为刚出生时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住在医院。
从那以后,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妹妹。他那时也好奇过为什么老爹不让妹妹出去,问老爹,老爹都用妹妹身体不好来打发他,现在看来是老爹在用这种方式保护她吧。
其实老爹不说他也清楚,妹妹后来被发现肯定和他偷偷带妹妹出去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