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戏杀青的时候,宁清被放了三天的假。她坐硬座火车,坐了8个小时,去威海玩了一趟。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工作室变得异常整洁。
宁清她们工作室,其实就两通房间,大的房间摆了两电脑,一台PS修图,一台开小号做做数据。粉丝送的礼物,信件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打光板,柔光灯之类的,平时堆在一起,像个仓库一样。工作室内侧是一个小房间,有独立卫浴,通常是给江缺用来午休的。
赵小艺告诉她,老板这几天心情很不好,非让朱哥和她把工作室整理一遍,嘱咐宁清小心做事,别惹到他,得知她去了海边玩,又塞了一堆护肤品和面膜给她,让她给皮肤补补水。宁清刚觉着有些同仇敌忾的同事情,赵小艺便把新剧本塞进宁清怀里,让她带给江缺。
开玩笑,合着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跳火坑。
宁清认命地开车去了赵小艺给的地址,江缺住的小区。
她在门口被保安大爷拦下了,说这是明星小区,为了防止狗仔,没有业主确认的邀约不让进。宁清望天,开玩笑,她以前是狗仔的时候没把她拦住,现在从良了反而把她拦到门外。
好说歹说一通,大爷还是不让进。
宁清无奈,拨通了江缺的电话,让他下来自取剧本。江缺接到电话,颠三倒四地回答,说自己腿软,让宁清给送上来。
一番折腾,最后是通过小区内部电话才让保安大爷信了宁清是正经访客。
等到江缺一身酒气地开门,宁清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腿软走不下来,醉成这样,确实走不下。
宁清将剧本送到,却脱不了身。江缺借着酒劲拖着宁清絮叨,宁清的烟灰色衬衫被他蹭得皱皱巴巴的。他有些哽咽地问宁清为什么桑锦锦要和他分手。他气极又太伤心,说话都是一断一续的。
“我甚至不能在他们面前太——太难过。明明——明明上周我们还好好的啊。难道是我拍戏冷落了她。可是她告诉我她也在组就——不要经常发消息。我其实好想她的,我好想去看她的呀。为什么啊,嗝——为什么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跟我分手呢。她再迟点说出来,我就能把礼物先送给她了。”
宁清滴酒不沾,只在旁边麻木地帮江缺抽纸擦鼻涕。
江缺说得累了又趴在沙发上睡,睡得并不安稳,边哼唧边低语,像是被遗弃的小猫咪。
宁清无法共情,她甚至无聊地打开了朋友圈,又看到了那个落叶头像,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心好似被电击中,又痒又麻。
她看到了一张照片,没有配文。照片里是两双相握的手。
评论里是他的统一回复:谢谢大家的祝福。
宁清盯着照片看了好久,看得眼睛发疼,想象着和他相握的那双手的主人是怎样的人。手指修长白皙,大抵是个很好的女孩。宁清扯了扯嘴角,想笑,原来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啊。但眼睛好疼,泪就莫名其妙地往下掉。
她好像没有江缺那么汹涌的情绪,泪掉了几滴便也哭不出来了,望着桌上的酒,犹豫了一瞬就往嘴里灌。
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事情确实发生了。
宁清和江缺越界了。
那天两人并非完全醉死,但跟烂醉没区别,都在发疯。
说不清是谁先迈过那步的,两人其实都不太快活。
于是荒唐的场面出现了。
宁清第二天是裹着被单被江缺踹下床的。他除了对桑锦锦好声好气以外,对她向来是不需要讲绅士风度的。
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没由来地让宁清觉得反胃。
宁清拖着酸痛的身子和皱巴的衣服回到自己出租屋的时候,突然无可抑制地想笑:她就像个笑话,永远卑鄙见不得光,永远不配受到尊重。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总能把事情搞砸。
她在伤心什么呢,又在觊觎什么呢。
她是一只看见别人幸福就难受的怪物。
※
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江缺并没有炒了宁清,对她的态度倒是愈发恶劣。
宁清心里有些疲倦,并不太在意他的恶意。
赵小艺体谅她,有时候跟江缺碰面的事都主动请缨帮忙做。
江缺的脾气越来越坏,有时是躲也躲不掉。宁清风尘仆仆赶到内场的时候,看到朱哥和赵小艺耷拉着脸守在化妆间门口,两脸衰样,各自眼观鼻鼻观心。
两人见宁清来了,好似见了自家老母一般亲近欢喜,连比带划地低声说明了情况,大意是单人采访临时改安排成了同台大采。
宁清瞬间明白了情形,同台大采的艺人名单里有桑锦锦,这位正处于失恋期拧巴着呢,又给来这么一招。
朱哥和赵小艺不敢高声咋乎,忙不迭点头,指了指紧闭的门,谄媚地对宁清笑。
“一顿火锅。”
“行行行。”
“要港北那家的。”
“行行行,姑奶奶,你要拿我烫火锅都成。”
宁清深吸口气,推开房门。
谁知迎面便是一只粉底飞来。
痛痛痛,早知道多要一顿火锅了。
被砸得生疼还不能叫唤得太大声的宁清,硬生生给憋出了泪花。
宁清看着背过身子的江缺,颤颤巍巍地竖了个中指,飞速抹了泪花,堆了哈巴狗似的假笑。
“老板,大采快开始了,咱们去宴会厅吧。”
“恶心东西,怎么是你。”江缺转头,眼里的嫌恶更甚,不解气一般,将化妆桌上的东西悉数向宁清砸去。
宁清站在那里,也不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