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言在心中反思,若是早知朝轻岫还打算在庄内闲逛的话,方才他砍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将伤口集中在一条腿上,如此一来,起码可以利用弹跳能力抵达目的地。
天衣山庄分舵内库房的位置在前院与后院中间,从方位看,实在不算隐蔽。
朝轻岫仰头看着门口牌匾上大大的“库房”二字,又感受了一下周围清静安宁、鸟语花香的氛围,温声询问:“余公子,你还记不记得,出事那天有多少人把守此地?”
余芳言干咳一声,解释:“如果说专职把守仓库的话,只有看门的一个人,不过他并不算侍卫……”
朝轻岫点点头——懂了,出事那天库房外只有一个门房,安保力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难怪自己没感觉到周围有侍卫,她刚刚差点怀疑,这里是埋伏着什么内力极高或者极擅隐匿之术的厉害人物,才避过了自己的查探。
余家分舵实在是一个特别外紧内松的地方。
朝轻岫默然片刻,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些布匹到底是贵重之物,就算天衣山庄多加重视一些,也不算过分。”
余芳言知道对方对于天衣山庄的防护力度很有意见:“朝帮主说的是。只是川松一带向来平安,分舵在此从未出过事,咱们才不小心疏忽了。”
川松又不是大城,原本说得上的江湖势力也就天衣山庄跟原白河帮两家,白河帮的地位又远远不如天衣山庄,寻常蟊贼根本没机会越过山庄的外墙抵达库房所在。
所以当时余高瞻等人想着将弄坏布料的事情扔到自拙帮那边,除了有意甩脱责任之外,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第一个可能的嫌疑对象。哪怕到了今日,天衣山庄依旧有不少人觉得,就是连充尉那边的人在使坏。
朝轻岫:“我请白水看过,那些布料品质上佳,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在下有些好奇,这些布料除了价值昂贵以外,是否还有什么旁的用途?”
余芳言:“分舵每年都要将所织出最好的布匹运回总舵,由庄内的织匠为其品评定等。”又道,“其实这批料子坏了,原本也可以将次一等的送去品评,只是其它料子的质量都远不如这些不说,山庄那边已经知道这一批货的情况,所以当日发现布匹被弄污的人心中恐惧,不敢承担责任,最终连累了贵帮。”
朝轻岫注意到,余芳言刚刚并没提到心中恐惧不敢承担责任之人的名字。
她并不深究,只问:“那么余公子觉得,被损坏的那些布匹会被评为第几等?”
余芳言叹息:“若是让我说的话,必能评为第一等。”
朝轻岫:“朝某再多问一句,山庄那边一般会如何为布料定等?”
天衣山庄每年都会给庄内布匹做出评价,这件事情江湖上知道的人本就很多,有旁观经验的同样不少,余芳言也就没有隐瞒:“山庄织匠会仔细检查这些布匹的外观是否有瑕疵,表面是否平整,经线纬线是否对齐,还有光泽,轻重,触感等等。
“庄里
织匠每次都会从运来的布料中随机抽取测验目标(),每通过一次鉴定?[((),等级便会上升一等,为了保证被送来的布匹都一样好,每次鉴定前都会重抽,最好的那种布,则将由庄主亲自查验。”
朝轻岫:“既然如此,事情会不会是余老舵主的竞争对手所为?”
余芳言默然片刻才道:“在开始品评之前,我们并不会知道其他人织出了什么样的布料。”
朝轻岫扫一眼余芳言。
她能感觉到此人方才的停顿。在很多时候,停顿就意味着犹豫。
所以余芳言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分舵的竞争对手,只是觉得可能性不高。
朝轻岫:“可公子方才不是说,山庄那边已经知道了此次布匹的情况?”
余芳言:“山庄会定期派织匠到外面,查看各个分舵内的情况,顺便记录下咱们这一年来,在织造业上有何建树。”
朝轻岫:“那位织匠是何时来的此地,余公子可有调查过此人?”
果然,余芳言道:“是六天前离开的川松……”摇头,“虽然事发时这位织匠的确在分舵当中,然而这样的事,却不可能是她做的。”
朝轻岫:“愿闻其详。”
余芳言:“此人的师父是祖母至交好友。说句过分的话,若是她要害祖母,害咱们余家,分舵这边不会仅仅只是损失一批布料。”
朝轻岫想到布料的总价格,顿时为自己的贫穷感到了一丝悲伤,同时意识到比起金钱来说,许多江湖人果然还是对义气比较看重,十万两的事情,说不怀疑便不怀疑。
在余芳言说话时,朝轻岫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因为受伤的缘故,余芳言对情绪的掩饰能力没刚开始那么周全,不过他在说起那位织匠时,态度很自然,由此可见,余家这边对那名织匠的信任是要远超过怀疑的。
许白水先是有些困惑,觉得余家因为情感上的偏向就跳过那织匠,实在不大符合帮主口中“推理”的标准,随后又恍然,赵长老之于余家,就相当于端木老盟主之于不一斋。若是老盟主的徒弟过来许家拜访,别说只是出了损失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就算是一三十万两,自己这边于情于理,也绝不能将对方划进嫌疑人的范围。
余芳言:“而且那天晚上会发现库房出事纯属意外,我从瞻弟那边知道消息后,担心是外……担心庄内人员的安全,立刻便去联系过那位织匠,她当时正跟小姑姑待在一起。”
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外人过来捣乱”,在出口之前,忽然想到朝轻岫就是从外面来的,赶紧更正了措辞。
朝轻岫:“那位织匠为什么会跟余姑娘待在一块?”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