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青桃回房,林彩云已经离开了。 她也连轴转一天一夜了,脸色也不大好,便先回房休息了。 黄珍珠本来了无生意,但自从和离了,又得知小闺女还活着,她这精气神又焕发了出来。 就如林彩云所言,孩子们跟着她离了爹,离了赵家,若是她不好起来护着她们,今后恐怕又要落入那般境地。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得挣扎着活下来,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孩子。 她还没看着她们有个好归宿,她还不能倒下。 在吃了赵宛舒送来的一盅药膳后,她的脸上好歹起了点血色,见到赵青桃回来,她招呼道,“你三叔唤你作甚?” 赵青桃快步走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想了想,她这次没瞒着,毕竟都和离出走了,也不怕赵家使绊子,她小心地把田契递给了黄珍珠。 “娘,您看看这个。” 黄珍珠虽然不大识字,但上面偌大的田字,她却是认识的。 她一惊:“这是……你哪里来的?” 赵青桃简单描述后道,“……您是让我回绝了,但江家还是给了一笔银子。我想来想去,就听阿宛和三叔的,给换成了田地。” 赵青栀在旁边高兴道, “那敢情好,本来还担心咱们家以后吃用啥,有了地咱们家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赵青杏还不懂事,边啃着赵宛舒送来的糕点边摇晃着小脚丫,起哄地道:“不饿肚肚,不饿肚肚……” 黄珍珠皱眉,“可这也不能要。当初就是阿宛有恩于咱家,再说那也是你亲姐妹,你哪里能看着她遭殃?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拿,你这孩子,竟是不给我说,你快还给阿宛!” “这么多田,留着给阿宛以后当嫁妆也好。你三叔家帮咱们家也够多了,这次更是用一百多两银子赎我的自由身,咱们不能那么不知礼数。”她絮絮叨叨。 “这地契你还回去,回头咱们想想法子,那钱也是要还的。不能人家说不要,咱们就拿得理所当然,做人得知道感恩。” 赵青桃有些麻爪,“三叔不肯要……” 赵青栀却道,“娘,三叔不缺这点东西的。而且阿宛姐跟我说了,她不会用爷奶那边的钱。再说,这是江家给姐姐的,也是阿宛姐点头的,那就是咱们家的。” “我知道三叔家对咱们家有恩情,但等咱们家有能力自是会去还的。现在咱们啥都没有,拿什么还?拿嘴吗 ?我看,咱们倒不如好好拿着地,先把自己养活,不给三叔家添麻烦了才是正经。” “然后我们再想想生计,攒钱慢慢来还。左右阿宛姐出嫁还有些年,现在咱们家还,三叔家还看不上,但等以后阿宛姐出嫁,咱们家以此添妆,那三叔也不好开拒了。” 黄珍珠愣了愣,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赵青栀竟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阿栀,这话谁教你的?” 赵青栀:“这不是很浅显的道理嘛!阿宛姐经常说,人要量力而为,我觉得蛮有道理的。与其嘴上说,不如心里惦记,手上使劲!” 赵青桃颔首认同,“娘,阿栀说得也有正理。您快别快操心了,您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黄珍珠没再说话,目露沉思,慢慢睡下了。 而这头赵宛舒给林彩云松了松水肿酸疼的腿,“您啊,就是今天站多了,水肿了。晚些,我给您再用药汤泡泡脚,睡觉也能松快些。” 林彩云一直忍着没说,还是赵宛舒看出来的。 此时,她舒展着身体,看赵宛舒忙得小脸都冒汗了,招手把人喊到跟前,掏出手绢给她擦汗。 她眼底浮起温暖微光,“你啊,小小年 纪的,就是爱操心,我都说没事了……” 赵宛舒主动蹭了蹭手绢,笑眯眯道,“谁叫我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呢!” 林彩云被她逗笑,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嘴巴就是乖张。” “那娘不疼我嘛!” “疼疼疼!”林彩云搂住她,心底原本的残缺也一点点被填满。 虽然一直以来都觉得遗憾,然后偷偷摸摸哭,但赵三河有句话是对的,人总是要往前的。 阿宛很好,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是真正会疼她,会爱她,会护她的闺女! 赵宛舒依偎着她,“您下次可别逞能,您有身子,不舒服可得说出来。” 林彩云感动应着,“我不是逞能,是心疼你二婶子。哎,就是可惜了那一百多两银子……” 她倒不是贪图银子,而是不愿意便宜给赵家。 过继事情后,她对赵李氏等人最后的一丝念想和尊重都被切断了。 赵宛舒宽慰道,“娘,您就放心吧!这银子可没那么好拿的,您且看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而赵家此刻,赵李氏眼露贪婪,撒开手里的一叠银票。 因着是村里凑出来的,银票大多数五两十两的,勉强凑了个整,但那扎实的手 感却让赵李氏心底浮起了厚厚的满足感。 就算赵氏宗族休离她又如何? 有了这些钱,她还是能过上好日子! 赵有根最后还不是得求着她嘛! 她摸了摸银票,想起三房竟然愿意给黄珍珠出这么多钱,心底又燃起了赍恨的火花,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