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冷冷地望着众人。
旁边那群人是妇联和学校老师,他们让姨妈先不要激动,叫医生来检查了一番。
随后俯下身在耳边轻声说:“不要害怕,你的事情我们已经走访了解了一些,鉴于你与施暴者的关系,我们已经联系了你母亲,她明天会赶回来,你现在不用讲话,好好休息。”
她点点头,眼角泛出几滴泪珠。
那天疼晕后,有路人看见并报了警,而冲突所在的位置正好装有监控,表哥和那些啰啰在逃跑后被抓进派出所。
她被鉴定为重伤,表哥需要负刑事责任。
后来姨妈多次哄骗她,让她说是意外,不要追责;但她内心已经做好决定,将事实和盘托出,不和解;即使会再次被抛弃,也不要再在暴力下生活。
无论姨妈说什么,她都不予回应。
*
母亲在她醒来第二天赶到医院。她已完全清醒,看着衣着靓丽小腹隆起的母亲,不由得又流下泪来。
查看了解她的伤势后,或许是怀着孕;又或是看到满是伤痕的女儿,想到这也是身上曾经掉下的一块肉;
又或是其他原因......总之那天秋末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关心,自父亲去世后的唯一一次。
母亲愤怒地看着姨妈:“美廷,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我将女儿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任由儿子欺负她么?”
姨妈赶忙解释:“都是误会,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他们平时关系不错的。”
母亲义正言辞:“小打小闹会打成这样,有多大仇恨才会下如此重手,他必须付出代价,否则迟早危害社会。”
“他说我是丧门星,克星,克死了父亲、爷爷、外婆,现在在克他们家,还说你很贱,希望我像我爸那样去喝毒药。”她躺在床上看着两人平静说道。
母亲听到后呆住不动,满脸怒火望着姨妈。
“美如,不是这样,家明还小不懂事,这只是他的气话,他是看不惯我和他爸才会这样;我这几年照顾末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不能真的让家明去坐牢,否则会要了我的命。”姨妈哭着拉住母亲的手说。
母亲转身看向她问:“秋末,你是当事人,而且你已经长大了,你想怎么处理。”
她面无表情:“法律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然后两人用没得商量的眼神看向姨妈。
可是,当她满心以为表哥会受到法律惩罚时,结果却是面对前来劝和的母亲。她还是高估了母亲,失望到了极致。
恢复那段时间里,母亲日日来陪她说话,和她讲小时候与姨妈的故事,大都是姨妈怎么怎么保护她,又说姨妈现在过得很艰难等等事情。
她说:“秋末,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原谅很难,但我们还是要放别人一条生路,如果家明进了监狱,有了案底,他这一生就完了,姨妈就这一个孩子。”
“他辱骂殴打我的时候,并没有给我生路,我身上衣服盖住的地方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她说完掀起袖子、衣服给母亲看。
母亲见状流下泪来,并将拉开的衣服拉上去:“我都知道,他们给我看了照片,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从小就经受那么多,可是姨妈和我们总归是亲戚...... ”
她闭上眼睛,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睁眼,看见母亲还在,突然问:“你以后也会让她像我一样成长吗?”随即指了指微凸的小腹。
美如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一句,沉吟片刻开口:“秋末,我与你爸爸已是过去式,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爸爸去世后,我也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你生活下去,在这一点上我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
没等她说完,秋末问:“我接下来又会被安排在谁家生活。”
“你现在已经十五岁,已经长大了,你觉得怎么样好。”
“我跟着你一起生活。”
“这......这我们很久就讲过,不太行,我没法带着你。”
“这次他们会赔偿多少钱?”她对这样的回答早有预见。
母亲赶忙回答:“和解的话可以多提一些赔偿额。”
她眼神冷漠:“除去医药费外,我要五十万赔偿,另外陈家明必须给我下跪认错。”
“好,我去谈。”
她的要求很快被接受,姨父第三天给了她一张卡,卡里五十万。
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她未来生活的保障。
她已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只能靠自己,而钱是最重要的。
签和解书那天,姨父姨妈带着罪魁祸首来到病房。
秋末上一次见他还是施暴现场,如今他整个人瘦了一圈,颓丧着脸,完全没有之前那些张牙舞爪。她丝毫没有同情与心软,因为那些疤痕与痛并不会消失。
在母亲和一众人员的见证下,家明在她面前跪下来,诚诚恳恳地念了道歉书。
念完后,她将道歉书收下,对他说:“我都是因为姨妈才选择和解,以前我不反抗也是因为姨妈,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陈家明羞红了脸,鞠了下躬,低着头离开,自始自终没敢看她一眼。姨妈姨父直夸她是个好孩子。
希望他是真的知道错了,秋末心想,事实上她所受到的伤害哪里只是他一人的原因,姨妈以前多次察觉到她身上的伤而选择沉默,她不是不知道。
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和他们再不会有关系。
出院后,她要求换到寄宿学校,母亲为她办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