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大,也不怕真把她冻死在半道上,到时候喜事成丧,打的是那泓安王的脸面。
听瑾月的意思,这七王爷也不过才二十四五的年纪,因着脾气古怪,身子又不好,一直也没娶妻纳妾,总归是皇上所剩不多的几个兄弟,是故临近年关,诸事忙乱之下,圣上还特意挤出些时间,精挑细选了她这么个难得合适的人,马不停蹄地送出京。
生怕不能赶在年关之前,将这一巴掌送到七王爷的脸上去。
也因这层缘故,在入王府之前,苏时宜就大概猜到,这泓安王必定给不了自己什么好脸色。
只是猜到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皇帝钦赐的婚事,竟是连王爷的影子都没见着,留着苏时宜在堂上丢脸不说,也一并驳了皇帝的面子,单是脾气古怪四个字已经说不通了,这般不把皇恩放在眼里,也难怪让远在京城的皇上如鲠在喉,这般心心挂念。
所幸苏时宜脸皮不算薄,红盖头遮在头上,谁也看不见她,皇上与王爷之间的博弈,她也不想去掺和,只乖乖跟着把这婚礼的流程走完,也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务。
只是这天冷的要命,也实在难挨,她看着面前委屈巴巴的瑾月,也无心去安慰她,只往那双手上拍了拍。
“走吧,”管他泓安王是阎王还是鬼煞,哪怕给她个四面漏风的婚房,也总归比杵在雪地上暖和些。
烛火幽幽燃着,沿着这条小道走了约莫一刻钟,便看到了一处四方小院,拱形的石门上挂着一块宽匾,写了“文和苑”三个字。
苏时宜不由一阵喜色,却见瑾月依旧拉着一张脸,也只得将面色隐了隐,却因实在冻得厉害,忍不住催促了她一句,“走快些。”
瑾月也只得跟着进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嘴上也不忘跟她唠叨。
“今日拜堂时,小姐没注意,奴婢却留了个心眼……”
她也知道洞房花烛夜,不适合说这些丧气的话,却实在不忍自家小姐被这么糟蹋,抬头看苏时宜的脸色还算和气,才又开了口。
“早年京中就传,泓安王身染重疾,无法医治,圣上也是觉得晦气,才将他调到离京最远的长宁州来,方才那些我听那些奴才们的意思,似乎这泓安王……已然下不来床了。”
那确然是病得厉害。
苏时宜心里咯噔一下。
瑾月见苏时宜面露犹豫,猜着她是害怕了,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小姐若是害怕,一会儿进房时,奴婢陪着小姐。”
她其实照顾了这位小姐也没多少时日,出京送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人人都避之不及,生会染了这晦气,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儿,自然被推了出来。
好在她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有了新主子,也只管认认真真办事。
这位将军府的大小姐,模样出挑,一双手葱白似的好看,似乎从未被人伺候过,看着她时眼中藏着明显的戒备和厌恶,不多说话,也不经常活动,连饭都吃的少,相处了半个月的时间,也没理过她几回,谁知一场大病之后,却慢慢愿意开口了。
甚至连眉间,都和善了许多,虽然压不住清冷,却多了些常人该有的情绪。
这些情绪惯常会被藏得很好,可无意露出一点,挂在眉梢时,便只觉我见犹怜。
“洞房花烛夜,你进去做什么?”
她听苏时宜嗤笑了一声,抬头看时,就见一双漆黑的眸子落了下来。
烛光灰暗,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可瑾月却恍惚觉得,那人眼底藏着的,似乎并不是恐惧,反而是一种不明缘由的愉悦。
苏时宜当然愉悦,她连正经的恋爱还没谈过,就莫名其妙迎来一场大婚,又与从未谋面的男子洞房,饶是她学了几招防狼手段,配上如今这副病怏怏的身子骨,想来也没有多少威力。
如若真是下不来床,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想归想,面色却不能显,仍旧要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来,迈着碎步走进文和苑里。
偏偏文和苑没挂红绸,连个亮眼的灯笼都不见,屋顶的红瓦被雪覆了薄薄一层,便成了满目的白,地面没人去扫,也不见走动的痕迹,苏时宜踏步进来,积雪沙沙作响,留了两条浅浅的脚印。
好在屋里亮着灯,她踏上石阶,习惯性的抖了抖脚上的雪。
其实也没什么可抖的,那双红鞋子早就湿透了,整条腿都硬邦邦的,已然没了多少知觉。
瑾月轻敲了两下房门,还没开口,就听那门“吱呀”一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探出头,露出一双泛红的兔子眼。
他一声不吭,只从房里迈出脚来,给苏时宜让了个道,似乎是在示意她进去。
房门半掩着,屋里的暖气却铺面而来,落到苏时宜的脸上。
苏时宜整个身子都打了个机灵,转头去瞧那小厮,就见他悄悄碰了瑾月一下,大约是在示意她跟自己往旁边的房间去。
旁边那间屋子也亮着灯,想来不会很冷,苏时宜朝瑾月摆了摆手,“去吧。”
“小姐,”瑾月仍旧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奴婢今晚不睡,若有什么事,小姐只管喊。”
苏时宜便点了头,见她转过身去,眼眸才亮起来,忙不迭冲进房间里,将门关的死死的。
炭盆就摆在不远处,她兀自蹲下身子,伸出那双冻得发紫的手,几乎快贴到了火苗上。
太冷了。
自她穿越过来之后,这还是头一次沾点儿暖和气,神情放松,周身的疲惫也似潮水般蜂拥而至,将她活活淹在其中。
她甚至一屁股跪坐下来,觉得连地上的兽皮毯子都是暖的,本能的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