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评价刘表,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责备之意,诸葛亮和庞统都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里可是襄阳都亭,可以说到处都是刘表的耳目,他可真敢说,胆子简直大到没边了。 诸葛亮素知刘景为人自负,天下诸侯少有能入他眼者,叔父诸葛玄亦曾私下称其言语“狷介狂放”,却上位者缺乏敬畏之心,只是没想到他来到襄阳,仍旧如故,不知收敛,便开口劝道:“仲达,襄阳不比长沙,你应当时刻谨慎言行,小心祸从口出。” 刘景虚心地承认道:“孔明教训的是,是我失言了。” 诸葛亮暗暗摇头,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刘景归来时已是晡时,三人坐于室中,一边饮茶、一边畅谈,不知不觉间,天色慢慢阴暗下来。 刘景眼见天色已晚,干脆建议二人留此过夜,诸葛亮答应得十分痛快,而庞统则以家中还有事情为由,婉言拒绝。刘景也没太在意,两人今日才是初次见面,关系远谈不上亲密,他会拒绝完全不奇怪。 将庞统送走,刘景又派人去诸葛家传达口信,之后两人回到屋舍,继续畅谈。 舍中视线昏暗,便点燃灯烛,腹中饥饿,便饮茶小食,两人一年多不见,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从坐榻一直聊到床上,直到后半夜倦意来袭,两人方才休息,同榻抵足而眠。 刘景连续坐了二十多天的舟船,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全都疲惫至极,不过次日日出之际,他还是准时的醒来,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个半时辰。诸葛亮此时尚在梦中,刘景没有惊动他,捻手捻脚的下榻。 当他外出洗漱回来,发现诸葛亮业已起床,穿戴整齐。 刘景笑问道:“孔明,怎么不多睡一会?” 诸葛亮笑着回道:“世间岂有主人起床,客人继续酣睡的道理。” 刘景道:“我精力充沛,无论睡得多晚,都会早起。” 等诸葛亮洗漱完毕,刘景便拉着他吃早餐,诸葛亮早知刘景一日三餐的习惯,为此并不见怪。 本来刘景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今日的行程,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等他外出,就被一名州吏堵个正着,对方正是代表荆州牧刘表而来,邀请他去州部见面。 刘景稍稍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这次来襄阳,必会得到刘表的召见,只是没想到刘表表现得如此“急切”,次日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派人来请。 刘景与诸葛亮暂别,约定明日去其家探望诸葛玄,便坐上州吏的牛车赶往州部。 因为三国演义影响深远,加上现代文娱的传播,刘表知名度不算低,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三国时期的一方诸侯,刘景对三国这段历史颇为了解,知道他是荆州牧、镇南将军。 然而,这两个头衔远远无法概括他,三年前,刘表坐稳荆州,派使者入长安朝廷奉贡,李傕遣御史中丞锺繇即拜刘表为: “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允许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拥有开府辟召掾属的权力,礼仪如同三公,锡鼓吹大车,策命褒崇,谓之“伯父”;又派左中郎将祝耽授予假节,并督交、扬、益三州军事。” 除了自身的荆州外,交州、扬州、益州名义上皆归其管辖,而此四州,囊括大汉帝国整个南方。 这就是为什么刘表会在益州牧刘焉死后,不肯承认刘璋为新任益州牧,派遣別驾刘阖,诱使蜀将沈弥、娄发、甘宁等人反叛刘璋的原因,他有插手益州的资格。 接着今年因为修缮洛阳宫殿、资助钱粮有功,天子“以为申伯甫侯之翼周室,受辂车乘马玄兖赤舄之赐。” 上公九命、得服兖冕、故屦赤舄,至此,刘表已经是受九锡诸侯王级别了,他乃大汉天子亲自授予的“皇伯、镇南将军、荆州牧、得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开府辟召、仪如三公,都督交、扬、益三州,季以东南之事。”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要低上一头。 在这一点上,汉室宗亲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日后曹操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天子轻而易举就赐给了刘表。 可惜,刘表最终还是辜负了天子、辜负了汉室…… 刘表可不知刘景心里对其颇有不敬之意,为了表示足够的重视,在刘景抵达前的那一刻,竟亲自出门相迎。 刘表一动,室中其他人自然无法继续安坐,都跟着刘表踏出房门,包括刘景名义上的老师,五经从事宋忠以及赖恭。 刘景虽然“面有失色”,却并未惊慌失措,加快脚步上前,从容施礼道:“下吏拜见将军。将军不止是州主,亦是长者,如此盛情,实在令下吏诚惶诚恐。” 刘景身高七尺七寸,放在人堆里绝对是鹤立鸡群,可是同刘表一比,就有些不够看了,刘表年轻时身长八尺余,即使如今年过五旬,稍稍有些缩水,亦超过八尺,其容貌温厚伟壮,异于常人,飘飘胡须,垂于胸前,甚有长者风度。 刘表见刘景高冠革履,博带褒衣,风仪气质样样俱佳,心里十分满意,笑说道:“仲达乃荆南士之冠冕,孤如果连仲达都不能做到礼遇,那又该如何收揽荆南士民之心呢?” 刘景摇头道:“也不知‘荆南士之冠冕’出自于何人之口,在下听来却是不以为喜,反而感到颇为刺耳。荆南贤才如过江之鲫,何其之多?仅在下所知,长沙有桓公长、武陵有潘承明、零陵有刘子初,皆是才智之士,不下于我。” “仲达,你太过谦虚了。”刘表一脸温厚的笑道。 此三人都是荆南翘楚,刘表岂能不知。潘濬潘承明现下就在州部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