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王彊目光炯然地望着远处的交州军大营,营门处空空荡荡,看不到一名守夜士卒,显然他们也参加了之前的宴会,个个酒足饭饱,早早睡去。 王彊早知交州军无备,却也没想到竟然无备到这个地步。 如果说,在出兵前王彊只有八成胜算,那现在就是十成了。 王彊大手一挥,精锐居前,羸兵殿后,两千余士卒如黑色潮水般涌向交州军大营。 交州军只在营垒正面,正对布山方向挖了一层浅浅的壕堑做样子,背面却没挖,加上营门无守备,防守形同虚设,王彊率众轻易便打开营门,冲入营中。 也不知是听到外面动静,还是起夜入厕,有守夜士卒迷迷糊糊走出军帐,猛然见到外面密密麻麻,全是被甲执兵者,顿时愣在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连中数箭,其中一箭更是直接射穿了他的咽喉。 王彊令一什精锐进入帐中,将里面的守夜士卒全部斩杀,而后率领精锐,一声不发,直扑张津中军。沿途遇到敌军士卒,以最快速度击杀,绝不恋战,羸兵则跟在精锐的后面四下放火。 当诸多营帐被点燃,大火熊熊,延烧四处,后知后觉的交州军终于发现有敌人袭营,声嘶力竭地叫道:“敌袭、敌袭……” 沉睡中的交州军大营先是一片死寂,随即轰然沸腾起来。 交州军士卒被喊声惊醒,慌乱之下,根本来不及多想,单衣空手便跑出了大帐。如此状态下撞上全副武装的郁林兵,结果可想而知,几乎转瞬即被击杀。 吴砀坐在帐中,闭目养神,此时他不再是高冠褒衣的文吏打扮,而是披甲戴胄,利剑横膝。 今日宴上,他为应付张津,喝了许多酒,为了不因醉酒误了大事,宴会一结束,他立刻催吐,直吐得面无人色,手足酸软,不过总算令他彻底醒酒。 “敌袭……敌袭……” 吴砀耳闻呼声,霍然而起,大步行出。其带来的两百名精锐士卒,亦齐齐涌出营帐,反应不知比交州军快了多少,且身上甲兵齐备,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张津对吴砀显然十分放心,将他们一行人安置在中军近左。此时吴砀暴起发难,带领二百甲士,径直冲向张津的中军大帐。 面对陷入惊慌,身无片甲,甚至手无寸铁的敌人,吴砀一行人自然不会有丝毫手软,逢人便杀,见人便砍,所过之处,横七十八躺满了敌人的尸体,一直杀到张津大帐附近,才遇到真正的抵抗。 由远及近的喊杀声,令张津惊恐万分,奈何宿醉下大脑晕晕乎乎,身体不听使唤,跳下床榻,刚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帐外侍卫冲进帐中,将张津扶起,急禀道:“使君,郁林兵夜袭大营,吴砀亦反……” “王彊!吴砀!”张津哪还不知中了对方诈降之计,咬牙切齿的同时,心中亦懊悔不已。 王彊这个商贾毫无信义可言,自己当初就不该轻信他。吴砀更是可恨,作为交州人,竟然死心塌地帮着外人对付他这个主人。 “不杀二子,孤誓不为人!”张津大骂道,随后在左右侍卫的搀扶下走出大帐,查探战况。谁知他刚一出来,就被吓了一跳,吴砀赫然已经率众杀来,此时距离自己只有区区数十步远。 所幸中军大营乃交州军的核心,守卫力量不是别处能比,吴砀虽是以有备击无备,到底人数有限,已被交州军挡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援兵赶到,吴砀被围杀几无悬念。 不过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身为一州之主,实在没必要自陷险地。想到这里,张津便准备避往他处。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便听到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俄而百余骑从西飞驰而入,横击挡在吴砀面前的交州军。 这百余骑正是王彊的先锋部队,步卒随后亦到。 交州军遭到夜袭,将士本就内心惶惶,缺乏斗志,能够挡住吴砀等人,全凭巨大的人数优势,而面对人数更多的王彊步骑,就无能为力了,顷刻间大溃。 王彊、吴砀合兵一处,尾随溃卒之后,直抵张津中军大帐。 张津早在防线崩溃前,就在侍卫的护送下逃向北面的区景营,危急之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将区景。 为了不被敌人注意到,张津放弃了自己的车舆,乘马而往。 无奈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人见张津向北逃,自然紧随其后,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逃亡队伍,最后发展到所有人皆向北逃。 王彊、吴砀没有在中军大帐内找到张津,只找到印绶等物,心知张津已逃遁,大感可惜。 随后二人兵分两路,王彊带人向北追击溃卒,吴砀带人进攻东面营地,至于南边,那里是归附张津的郁林汉夷的驻地,早在夜袭时就已大乱,不必理会。 区景望着众多溃卒尾随张津之后涌入,使得本就混乱的营地彻底失控,心中不由气极,甚至连张津都一起恨上了。 张津逃往哪里不好,偏偏逃到他这里,这哪是对他的信任,这分明是在害他。 张津不知区景心中所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之色,问道:“区都督,若令你指挥全军,你可有把握击退来犯之敌?” 区景忍不住瞥了张津一眼,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在幻想击退敌人,简直是无知到了极点。 “昔日周亚夫领军平七国之乱,夜间军中大惊,周亚夫世间名将,面对大乱也只能坚卧不动,莫可奈何。而今我军遭到敌人夜袭,形势更加败坏,纵使周亚夫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