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东敲一下,西敲一下,看似不着边际,实际上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使对手放松警惕,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周。 想要击败眼前的这支荆州军,就必须先击败马周。 马周因胡坐而成名,同时也被胡坐束缚住了,他绝不敢轻离胡坐后退,否则军心必丧。 在太史慈眼里,马周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活靶子,只要能够杀到马周面前,太史慈就算让他一只手,都能轻松将他擒杀,届时马周无论退与不退,都难逃败局。 终于,在虚晃数枪后,马周部中间防线出现破绽,太史慈亲率百余骑,自中路强攻而入。 这次太史慈不再像之前一样浅尝辄止,攻得十分坚决,一举冲散马周部防线。太史慈跃马横戟,大呼自名,直突马周麾下。 太史慈来势甚凶,马周却连屁股都未挪动一下,横在膝上的佩刀也没出鞘,众将士见马周镇定自若,稳如磐石,心中大定,人人皆冒刃临难,奋战争先。 这大大超出了太史慈的预想,眼下他犹如深陷泥潭之中,每向前一步,都感到万般困难,就这么片刻工夫,跟着他杀入阵中的从骑,就已经伤亡三四成。 太史慈望着不远处从容据坐的马周,虎目圆睁,弯弓再箭,结果仍是被其护卫用盾牌挡下。 太史慈暗暗切齿,明明目标马周就近在迟尺,对他来说却遥不可及。他发泄似的以大戟扫飞两名敌卒,最后恨恨看了马周一眼,拨转马头,溃围而出。 太史慈撤退的决定可谓十分果断,因为韩广见他陷入围中,江东军群舞龙首,这正是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便亲率六百精骑,自阵后绕出,奔袭江东军侧翼。 如果太史慈没有及时退回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太史慈临危不变,从容应对,一边派遣轻兵,阻击荆州军的骑兵,一边组织人手,抵挡马周部的反攻。 轻兵被甲者少,尽管山越民风果劲,骁勇善战,可又哪里是韩广率领的荆州军精骑的对手。即便轻兵以骚扰为主,不曾正面相抗,无奈双方差距太大,纠缠半天,仍被击溃,四散而逃。 轻兵虽败,却给太史慈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正面战场在他的指挥下,勉强挡下了马周部的攻势。随后太史慈毫不犹豫下达撤退的命令,顷刻间后阵变前阵,徐徐而退,脱离战场。 韩广、马周自然不愿让到手的鸭子飞走,各率部追击。 然而由于太史慈亲督精锐断后,拼死抵抗,二人虽有所斩获,却未能击溃太史慈部。 望着退入营垒之中的江东军,韩广、马周皆大感可惜,尽管此战前后斩俘近千,可这点战功,又岂能满足得了他们的胃口。 然事已至此,两人只能班师回营,同时派人向刘景报捷。 太史慈主动出击,声援柴桑的举动,并没有对刘景造成影响,依然按部就班的攻打柴桑。 韩广、马周皆为他麾下大将,手中又握有重兵,对上太史慈,就算不能取胜,亦不致大败。 事情和刘景预料的一样,才至隅中,他就收到了韩广、马周的捷报。刘景笑着对左右道:“马子谨真铁壁也,前挫刘备、关羽之锋,今又折太史慈之锐,使世人知道,我荆楚亦有名将。” 与左右闲谈片刻,刘景目光重新转回到柴桑城上,只见荆州军将士,借助临冲(攻城塔)、云梯,源源不断涌上柴桑城头。 临冲(攻城塔)最大的价值就是让登城变得更加容易,往日需要消耗无数人命,才有可能爬上城头,如今临冲(攻城塔)只需靠近城墙,放下吊桥就行了。 由于临冲(攻城塔)吸引了大部分守军的注意,云梯不再是众失之的,登城风险大大降低。 二者结合,使得登城变得不再困难,加上荆州军相比柴桑守军,有着巨大的人数优势,攻城从一开始,就牢牢占据了主动。 徐盛不敢再留预备队,几乎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战斗中,可即便如此,仍只是勉强支撑。 徐盛对守住柴桑已不抱希望,当城外的荆州军士卒拿着缴获的太史慈部军旗,在城下炫耀武功,大呼万岁,徐盛知道太史慈多半也指望不上了,心彻底凉了,只想着能多守一天算一天,至于投降,从不在他考虑之列。 午后,柴桑城头战事越发激烈,刘景暗暗摇了摇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天肯定攻不下柴桑,不过守军已是强弩之末,克城之日,也就在这三五天内。 刘景才收回视线,忽然看到于征引着习祯向他这边行来,习祯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瘦弱,却容貌严毅的青年儒生。 “将军……”高冠大袖的习祯来到刘景戎车前,长揖拜见,说道:“祯出使合肥,未能说服刘扬州,有负将军之托……” 刘景摇头道:“出使合肥,本就是一步闲棋,成则固然好,不成也无所谓,文祥不必在意。”接着目光看向习祯身边的青年儒生,问道:“此人是?” 习祯为刘景介绍道:“他乃扬州主簿盛匡盛子通,闻将军兴兵伐吴,特弃职来投。” 盛匡大礼拜见道:“会稽盛匡,拜见将军。” 刘景一听盛匡是会稽人,又姓盛,心里顿时恍然,问盛匡道:“不知盛吴郡是足下何人?” 盛匡闻言不禁双目泛红,惨然道:“正是家父。” 刘景从戎车上下来,拉着盛匡的手道:“原来是贤者之后,尊父天下名士也,孙氏兄弟迫害君主,海内闻之,无不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