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扬……”曹操闻言不由皱起眉头,荀或推荐的人选,虽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刘晔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目前担任征虏将军刘勋的司马,其少时以才智知名淮南,被许(劭)子将誉为“左世之才”,乃淮南之名士英杰。 曹操有志扶助汉室,澄清四海,求贤若渴,按理来说像刘晔这样的人才,曹操早就该收入囊中,为己所用,而曹操之所以没有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建安初年,袁术在淮南僭号,加之淮南遭遇大旱,将士饥困,由此众叛亲离,豪杰蜂起。 其中有名郑宝者,才力过人,以骁果着称淮南,拥部曲万余,将富庶的巢湖地区据为己有,又驱众抄略四方,可谓兵强马壮,一方所惮,庐江、九江人多前往依附,刘晔亦在此期间投靠于郑宝。 后来曹操派遣使者南下淮南,桉问州事,刘晔趁机邀使者来家中做客,从而将郑宝诱来,于宴上故意灌醉郑宝,而后诈称受曹操之命,亲自斩杀郑宝。 曹操自己的道德底线就已经够低了,可对于刘晔弑主的行为,仍感到不耻,因心存芥蒂,所以始终没有将刘晔招致麾下。 曹操尽管不耻其小人行径,却也不得不承认,刘晔虽薄行寡德,然其胆略过人,文武兼资,确实是辅左刘馥的极佳人选。 曹操心中当即有了决定,对荀或说道:“刘子扬乃子台腹心,也不知子台愿不愿意割爱。” 曹操谈及子台,也就是征虏将军刘勋时,语气显得十分轻松,显然两人交情非同一般。 刘勋出身琅琊王室旁支,沛国曹氏与琅琊王室素来关系亲密,曹操起兵讨董时,其父曹嵩曾举家托庇于琅琊王刘容,后来刘容因病去世,曹嵩就此失去庇护,于返乡时遭到陶谦毒手。 除了曹、刘两家世代交好,曹操和刘勋亦有着深厚的私交,双方好到什么程度?刘勋之前割据庐江,后被孙策所败,几至灭亡,只得北上投奔曹操这位故友。刘勋势穷来投,竟然靠着和曹操的亲密关系,从一介丧家之犬,一跃“贵震朝廷”。 “明公待刘征虏,可谓宠信至极,冠于京师,明公亲自开口要人,刘征虏必然不会拒绝。”荀或明显话里有话,其内心深恶刘勋其人,刘勋自恃为曹操所亲,贵宠骄豪,宾客子弟亦多行不法,却少有人敢于收治之。 曹操当然听出了荀或的话外之音,却故意装湖涂,说道:“孤正欲宴请百官,庆祝大捷,正好让子台带刘子扬一同前来。” 荀或暗暗摇头,不再多言。 傍晚,百官纷纷赶往司空府赴宴,司空府巷道中一时间牛马车舆,奴仆僮客,填塞街衢,牛哞马嘶,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刘勋不久亦与刘晔乘车到来,刘勋车驾驶入拥挤的人马车流中,几乎畅通无阻,一来刘勋有持戟甲卫在前开路,二来刘勋贵重京师,人皆惮而避之。 刘勋仪态不雅的侧卧车内,怀抱手炉,口中说道:“子扬,曹公遣人登门相邀,特意嘱咐带你一同赴宴,其意不言而喻。” 刘勋随后又道:“不过曹公时至今日才生出招揽之心,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刘晔当年是带着万余郑宝旧部投奔于刘勋,两人又同为皇室支属,因此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盟友,曹操要挖刘晔,刘勋纵然再不舍,也只能同意。 “曹公非常之人,超世之杰也,其行为,非我等所能揣度。”刘晔表面一副澹然的模样,内心却着实有些波涛汹涌。 他随刘勋来到许昌已经四载有余,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名声、才略,很快就能脱颖而出,受到曹操的重用。然而四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进用,刘晔实在想不通,曹操为何视自己如草芥。 好在四年的苦等没有白费,如今曹操相招,即将苦尽甘来。 刘勋又道:“在我看来,子扬之才智,丝毫不下于荀(攸)公达、郭(嘉)奉孝、程(昱)仲德等人,子扬归入曹公麾下,为其筹画,必能一飞冲天。” 刘勋深知刘晔智谋,冠绝当世,当年他要是能够听从刘晔的劝说,又怎会中孙策调虎离山之计,以致庐江地盘被孙策所占,沦为丧家之犬,几至灭亡。 刘晔内心也认为自己才策谋略,不逊于任何人,只是念及曹操之前的冷落,又有些患得患失,叹道:“希望如将军所言。” 不久车舆抵达司空府门前,刘勋从车上下来,领着刘晔,径直登门,候于门口的侍从见到刘勋,立刻热情的上前,口中说道:“明公正在后堂静候将军,将军请随小人来。”说罢,在前引路,将刘勋、刘晔引往后庭。 后堂中只有曹操、荀或二人,见刘勋、刘晔到来,曹操当即起身,屈尊相迎。 曹操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刘勋的手,笑道:“子台,你不是一直觊觎我府中所藏美酒吗,今日我有求于你,将尽出府中所藏美酒,作为补偿,你今日可敞开肚量,尽情畅饮,不醉不归。” 刘勋肃容道:“公有令,岂敢不从。” 言讫,两人齐齐大笑。 曹操转而看向刘晔,说道:“子台平日里屡屡在孤面前称赞足下,称足下深中足智,料事如神,有良、平之才。孤心慕久矣,只是不忍夺人所爱。” 接着曹操话锋一转道:“今南方有警,安南将军刘景擅自发兵,侵犯豫章,刘(馥)扬州不能御。孤之前询问荀(或)令君,谁可辅左刘扬州,安定南方,荀令君向孤推荐足下,孤亦深以为然,今孤有意以足下为扬州别驾,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刘晔一怔,内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