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待鲤,你去外面看过了吧。”
“嗯。我一直走到山下,捡到几个箭镞。牵了大白、二黑和三黄出去,它们说林子里没什么特别的。”他跷了二郎腿悠闲地说着,语毕,不知从哪变出三个不大的箭镞来。光泽有些泛白,似乎不是铁质的。
“只有箭镞没有箭身么?”她从师弟手中接过尖又利的箭镞,靠近火苗仔细看着。
“雪地里找好几圈了,叫大白也闻了,只有这些。”
时晴懋此时也弯下身来,睁大眼睛瞧向觅真的手心,不一会儿便喊道:“上面有倒刺,师姐小心!”说着便要用柴木将之挑走。
待鲤却迅速跳下凳子,抓住时晴懋手腕道:“头上还有小孔呢。我不是还活着嘛,有毒也早干了,放心。”
对于箭镞上面的倒刺,觅真并不在意。几缕烟飘过,她拿起其中一个来,迅速丢入火中,表层右侧肉眼可见地有些融化,液体银白,形似水银,下面隐藏的“大羿”两字这才显露出来。面对这两字,觅真的疑虑又深几分。
待鲤皱眉低声问道:“是大羿门?”
“在青州地界,弓矢一直以大羿门为宗。他们有着最为精湛的射艺和各式箭弩,自称大羿神之后徒。可我们向来与之少恩怨,出现在此莫非是......”
待鲤凑到床边,翻弄了几下那人的伤处,回头向师姐道:“要不还是扔了吧?”
觅真走到师弟面前,手指轻点他的眼角道:“少侠眼拙了,他身上不是箭伤。”
“师姐......我就说这事儿留给寻雁嘛。”
床板此刻发出的嘎吱声打断了一切思考与猜疑,三人速速将之围起,却见他微睁双眼,艰难地想要坐起。
此时几人静地好似连呼吸都止住了,觅真抓住两位师弟的手腕,示意他们不要轻易上前。
眼见那人不断地爬起、摔落,青丝在身周散作一团。失败的挣扎过后,他只好继续仰躺着、喘息着。
观察了一阵,觅真忽然小声道:“是个盲的。”
“嗯?”
“他眼看的方向与动作朝向不一致。”
正当待鲤想要上前验证时,那人忽然出声道:“三位,这里安全吗?”他的声音细如棉丝,弱且无力,但十分冷静。
“他怎么知道有三个人?”时晴懋惊讶于他的判断,频频扭头看向师姐。
没有理会上个问题,觅真将两个师弟向后推了一把,提高音量道:“阁下是逃犯么?”
“恩人不辞劳苦地救我,不会想我再入虎口吧?”
“那可说不准哦。”
待鲤此刻已手握短刀,眉目凝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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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冰棱早已将屋檐的每一块瓦片占据。今日天晴,晶莹的水滴顺势流下,和着雪地里“咔哧咔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钻入了心味阁。
揽清嘴里嚼着柿饼,一蹦一跳地跑到沐风面前。她今日穿了身合欢色团花纹长棉衣,领口与袖口都密密地补了一圈兔毛,和秋日里那件仙云纹的小襦同样都是母亲缝制的。腰里的两个玉坠子叮当作响,是在沐风家门口买的。
瞧着书房内那沉浸卷牍的身影,揽清敲了敲桌面道:“这么认真,看什么呢?”
目光顺着桌沿一直往上,一张笑嘻嘻的脸显了出来,嘴边还糊了些糖霜。看清来人,沐风忙站起身来道:“是师兄啊,小弟在补习些道家经典。毕竟半路入门,经文道论自是比不得你们。”
揽清侧身跳起,坐在桌上,大力拍了拍沐风的肩膀,顺便把他按在圈椅上道:“不错嘛小木头,懂得笨鸟多飞就好。看不懂的就来问师兄我,吃个柿饼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绣得歪七扭八的白底猫纹手绢,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至少裹了三个柿饼。
“这个手帕是......”
“可爱吧?就是不知道谁做的,昨天大晚上挂在我窗户边,也不怕风吹走。”一面说一面将之打开来,选了个柿饼放到沐风手里。
“多谢师兄。对了,那个词是‘笨鸟先飞’。”
见揽清一直盯着自己,沐风忍不住问道:“有何不对么?”
她摇摇头,咬下块柿饼肉含在嘴里道:“就是没想到,你这个公子哥在这儿适应得还挺快。”
听了这话,他微笑道:“师兄赞谬了,小弟不胜荣幸。早先是我太糊涂,世道如此之艰,能早一步行动便该早日启程,何至于庸碌到如今。”语毕,右手在身侧紧握,面容惆怅而落寞。
“嘿!”揽清将柿饼整个咽下,两手拍上沐风的脸颊,捧着他的脑袋将他拔起身来,严肃道:“不是说了吗?别再跟我文绉绉地讲话,再讲就叫你去房梁上扫雪!”说着,皱着眉将脸凑到沐风的脸前,很近很近,紧盯着他慌乱的眼睛。
“师兄,你......”
“瞎操心个什么?没本事就不要胡思乱想,等真正出师了有你烦的!咦?这话怎么好像明虚说的。话说,你今日清扫后院没?膳房的垃圾还没有埋掉,打算什么时候去?”
这个样子的揽清是他头一回见,被盯到后脊发凉,舌头仿佛也不灵活了。他磕磕吧吧答道:“啊,我,看过书就去。”
“行,继续吧。”放下师弟的木头脑袋,她转身跳到了地上,眼神有点不屑。
此时沐风忽然想起先前思考的问题,赶忙问道:“师兄,道源之一的地坤脉为何......”
话还没说完,却被揽清冷冷地打断:“再加一条,别问我有关道源的事。其他都可以。”语毕,头也不回地跳出了门去。
摸着自己脸上的柿饼黏渣,沐风呆呆地站着,望着揽清消失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