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燕玲就觉得他不像是正常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小小年纪就偏执阴郁,视人命如无物。不仅如此,他还极度善于掌控人心,会将一切责任与罪孽都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这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没有足够的权势与帮手,纵使作恶,也翻不起什么惊天大浪。
但是,燕玲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察觉到了他的身份不简单。
衣着造价不菲,侍卫林立,富家公子围绕,众星捧月,强大的身份背景无疑是他肆无忌惮作恶的底牌。
那时候,她就知道,他不好惹。
离他离的远远地。
但殊不知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一旦惹上就永远赖不掉的。
后来,他查到了她的身份,用兰世英来逼迫她见面。
她本不愿,但也不想被兰世英打一顿,所以二人又见面,这次见面,他十分温顺懂礼,就像一个世家翩翩公子。
她刚开始还十分警惕,后来就逐渐被他所蛊惑,乃至沉浸于他的学识,修养之中。
逐渐忘了第一次见面,他的所作所为。长大后还差点与他成婚。
不过,这也让她就更加了解他。
和他相处后,她才发现,他确实大多数时间下都是温和良善的,乃至是谦逊可亲的,与他在一起,让她很是安心放松。
但前提是,不要触犯到他的逆鳞。
他对此难以容忍,甚至到了一种偏激的地步。好像内心的野兽被释放,撕裂了表面那个和善谦卑的自己,变成了另一个可怕疯狂的人。
而他其中一个,不能触犯的逆鳞就是——欺骗。
他对忠诚有着绝对掌控欲,尤其是感情,忍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欺骗。
当年发生了一件事,他的处理手段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疯批变态。
在她及笄那年,大太太兰世英不声不响的就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和燕家一样商贾出身,但生意要远远小于燕家。
对方家是沂阳织布行的白家,家中只有一个独子,二老过世后家产全是那个儿子的,燕玲若是嫁过去就是正经的大少奶奶,生下一儿半女后,终生不愁。
本来兰世英给她寻的这门亲事,是为了笼络沂阳城内的商贾世家,但对一个庶女来说,也算是一门不错的婚事了。
但可惜的是,那白家少爷乃是白家二老唯一的儿子,平时看的比那眼珠子都还要精细,十分溺爱与纵容,将白家的这个小少爷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不干正事,整日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家中的通房与妻妾加起来就有十几个,外面还养了好几个外室,燕玲若是嫁过去,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服侍纨绔丈夫,期间还要料理他那些妾室通房们,想想日子也不会很好过。
这个时候,她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只不过家里人一直不知道,所以毅然决然的和白家定了亲。
她及笄后心智成长不少,也能和兰世英周旋了,原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让白家退亲,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他没有主动问,她也就没有主动提,因为她相信她可以解决好这件事。
但她还没有实施计划,他就得知了这件事情,某日见面,他质问她:“你要嫁给别人?”
她那时已经被他长期温柔的外表给迷惑了,全然不记得小时候他曾轻描淡写的想要收割一个孩子的性命,殊不知不知危险已经降临,还无所谓的说道:“家里给我定了门亲。”
她甚至还敢逗一逗他,“我以后可就是别家的人喽,你今后离我远一点。”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真是心大,胆大包天,不知他温和外表下的真实面目。
他当时眼眶微红,说道:“那我们呢?”
“我们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了呗。”
她当时笑着回答,其实她只是开玩笑。
但是没想到他当时沉默了一下,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有了什么计划,眼底阴郁无比,对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那眼神有点吓到她,她立刻察觉不对,想要解释,但他已摔门而去。
她当时就有点心惊胆战的,想要去追他,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作罢,就想着下次见面再好好跟他解释好了。
但那次之后,她就很难再见到他。
那时,离她和白家结亲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某日,她正要遣小厮去联系他,突然得知一个消息,那就是——那就是白家被人屠了满门。
白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无一幸免,白家二老被人一剑穿心,倒挂在房梁上,白家少爷更是死得凄惨,舌头被人拔了,眼睛被人挖了,头被砍了一半要断不断的挂在脖子上,死时周围躺满了赤.裸的女尸,都是他的小妾通房们。
据说官府老爷上门时,也被这惨状吓得不轻,当场晕倒过去,现在还在家里躺着。
燕玲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通体发凉,白家少爷虽然是个纨绔,但二老都是和蔼可亲之人,做生意也公正,对待同行也和善可亲,在沂阳城内基本上没有仇家。
那会是谁对白家有如此大的恨意,不仅灭了白家满门,还让他们死状尤其凄惨。
燕玲瞬间就想到了他。
后来,事实证明也的确是他。
她千辛万苦再一次见到了他,他承认说:“人是我杀的,如何?”
当时他面无表情,好像丝毫不觉得灭了人家满门,是一件多大的错事。
燕玲颤颤巍巍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轻嗤一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