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
江舒行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即便是在处理公文的时候,也会抱着电脑坐在林晚棠身边不远处,确保他偶尔一个抬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林晚棠的状态。
其实这些都是无用之功,没啥必要。
因为他每次抬头,林晚棠都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状态,无论姿势还是表情,一模一样。
她似乎很喜欢阳台那把藤椅,每天都会坐在那里看风景。
她可以不说话,也不动,想一尊雕塑似的坐上一整天。
起初,他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了。
任谁埋头工作三个小时,抬头放松的时候,发现对方还是保持三个小时前的那个姿势,都会觉得恐怖。
尤其她不止三个小时,而是从白天到晚上,不仅不动,还可以不说一句话,甚至不吐一个字。
江舒行连夜给柳医生打电话,却得到一大堆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但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
“想让一个抑郁患者短短几天就康复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像林晚棠这种程度的抑郁,积极配合治疗的话,或许能好,或许永远不能好。
医生不是神仙,不能给人打百分之百的包票。
江舒行除了听柳医生的医嘱,也开始翻阅各种相关书籍,上网查资料等等等等。
除了要吃药,接受心理治疗之外,还需要家人和朋友的陪伴和关心。
她这样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像一个没有生气没有灵魂的木偶,江舒行很担心。
他尝试着主动跟她说话,可效果微乎其微。
她有时候会回应,有时候不会。就算回应,也只是一抹浮于表面的浅笑,又或是一声“嗯”、“哦”之类的词,然后就冷场了。
她或许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江舒行决定不再尬聊,开始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他确信,没人不爱听八卦!
“还记得田蕊吗?之前在黄金城你见过的,我前天晚上接到周期的电话,说田家乱了起来,因为田蕊跟她喜欢的人私奔了。”
林晚棠微微偏过头,看向他。
江舒行心中大喜,讲的更来劲儿了:“难怪当初周元辛跟我说什么的“落花无意流水无情”,原来田蕊早就有心上人了,只是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谁也不知道。你猜田蕊喜欢的人是谁?”
林晚棠眨了眨眼:“是谁?”
她说了两个字!!
江舒行好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儿,惊喜之色攀上眉梢,险些笑出声来:“是她的舞伴。你知道的吧,田蕊是跳拉丁舞的,她跟他舞伴十二岁的时候就牵手了,到现在整整十年了,每□□夕相处,能不动心吗?”
“他们才十年,咱俩可认识十四年了,比他们多。”江舒行幼稚的说。
林晚棠却没有被逗笑,她的面色很白,仿佛那次失血过多之后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有些遮眼的刘海儿挡在眉间,随着睫毛轻颤,刘海儿也跟着荡了荡。
江舒行心中微动,不由得倾身上前,温柔的吻住她的唇。
回想起来,他似乎好久没看见林晚棠的笑容了。
江舒行不再说八卦,而是上网找些笑话,默背下来后,声色并茂的讲给林晚棠听。
“老师问,‘小明,你来回答学校是什么地方?’,小明说,‘学校就是连续签到五天,领取作业大礼包的地方!’……”
“少爷。”林晚棠叫一声,声音很微弱,却足以打断他的话。
她说:“你不用挖空心思给我逗乐解闷,我没事,你休息一会儿吧。”
或许他的聒噪,吵到了她的清净。
可是他真的想让她“活”起来,哪怕会说话,会笑,会运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呼吸和勉为其难的吃饭,其余一概丧失,宛如一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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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吃酒店,虽然精致,但时间长了也腻了,况且江舒行突发奇想,想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林晚棠吃。
做饭,对江舒行而言是个陌生到了不知从何下手的工作。
他从出生到现在,连鸡蛋壳都没剥过。
当他对着满桌子食材犯难之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糊弄,林晚棠身体虚弱,不能吃黑暗料理,他得搬救兵,找六嫂。
听说鱼汤补身体,江舒行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五星级酒店的厨师,亲自上门送一条活蹦乱跳的海鱼,并尊敬的询问用不用帮忙做熟了。
江舒行要亲自做给林晚棠吃,果断把大厨撵走。
回到厨房,江舒行一阵后悔。
他应该先让大厨帮忙把鱼弄晕!
所以现在的处境就是……鱼在水槽里游来游去游来游去。
江舒行做了好几次心里预设,终于狠下心把双手伸进水槽,滑腻腻的手感让他浑身打激灵。一鼓作气提留起来,这么滑?
啪!
鱼落地,“噼里啪啦”左翻右滚,乘风破浪。
江舒行皱眉,叉腰。
这似乎比那个一百亿的收购案还要难搞。
把鱼捡起,扔到菜板,趁它旋转跳跃的一刹那,抄起擀面杖照着鱼头狠狠一下!
世界安静了。
也不知道是拍死了还是拍晕了。
江舒行赶紧打电话给六嫂,问鱼怎么做。
“海鱼啊?海鱼的话最好是酱焖。”六嫂这么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大叫道,“诶诶诶少爷,鱼你处理了吗?”
已经往锅里倒油的江舒行:“处理了。”
六嫂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