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不是平日里的住所,更像是个单独的起居室,也就是专用小黑屋。除了一些临时的生活用品、衣物、书籍,基本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翻了个遍,一共就翻到两套外出衣裙,一套睡衣,桌上也就两柄蚌珠金钗看着值些钱。零零碎碎收拾完,加上自己身上这一套,也不知道足不足够离家出走。
撤掉踮脚的板凳,陈馥野跳下来,胸口突然“咕咚”一声。
?
说来也奇怪,直到这会儿,陈馥野才感觉胸口的重量不对劲。
伸手往衣衫里面一摸,竟摸出本书来。
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印着几个大字:
《大学生就业指导手册》
仔细一看,书页里还夹着一叠纸。抽出来,首页正是黑体三号大标题:
《吁!您有一封洪武来信——金陵漫步游记·秦淮河畔沉浸式实景奶茶店项目策划案》
最后,又听“咕咚”一声。
一瓶尚未开盖,装得满满的某著名师傅牌茉莉清茶滚到地上。
陈馥野:“……”
什么玩意?
一本谁都不会翻开的售价58.3元的公共课用书,一沓被导师狠狠驳回的策划案复印件,一瓶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显得极为诡异的塑料瓶装茶饮料。
不像是开局大礼包,更像是穿越的时候不小心把手边的东西一起给带过来了。
怀着无比诡异的心情,陈馥野把这三样东西都塞进行囊。
环视小黑屋,再没什么能带上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逃出家门。
已知小黑屋地处偏僻,背靠一片竹林花园,穿过凉亭长廊之后就是陈家宅邸的后院墙。
但是现在,屋门是被从外面锁上的。
把纸窗用油灯烧开一个小洞,月黑风高夜,小黑屋附近灯影阑珊,远远看见有人拿着巡夜灯往这边来了,估计是丫鬟。
回过头,屋门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有人在开锁!
陈馥野连忙把收拾好的行囊藏到床下,端坐在案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门被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鹤发红颜,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她手持拄仗,正呵斥家仆,让他别跟进来。
“奶……奶奶?”
陈馥野愣住了。
这正是今天莫名其妙接了那段“祖母悖论”发言的亲祖母,陈胥松。
虽然年事已高,陈家大业全权由父亲掌管,但是祖母陈胥松的地位在目前的江州陈家依旧无人能及,说是实权者毫不为过。
“拿上!”
祖母陈胥松紧绷着脸,神情严肃,将手上的包裹扔向陈馥野。
随着动作掀开的长衫袖下,于不经意间露出了半条大花臂。
陈馥野:“…………”
不是,原来奶奶您是gangster吗??!!
慢着。
转念一想,陈馥野突然反应过来,以自家这个组织的性质,好像还真是一帮gangster。
俗称——大明黑手党。
那么作为前当家,奶奶狂野些也很正常。
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陈馥野伸手接住包裹,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祖母陈胥松朗声:“别以为奶奶看不出来,今日你在祠堂胡言乱语,不就是为了驳你爹的意吗?要奶奶说,既然心有他志,就别在这里蹉跎时光,趁着今夜,赶紧上路,等你做成自己的一番事业,再回来见你父亲。”
“我……”陈馥野抿抿嘴,眼角发酸,情不自禁又叫了一声,“多谢奶奶。”
真是没想到,家里竟然有人为自己撑腰。
纵使这并不是真正的家,真正的奶奶也并非眼前这一个,但听眼前的老人这么说,心中难免酸楚。
“哎,奶奶在呢。”陈胥松应道,走上前疼惜地拍拍脸蛋,“既然是我陈胥松的孙女,有傲骨再正常不过。我陈家已卧薪尝胆二百余年,岂能满足于江州这弹丸之地,是时候该扩展势力版图了!”
“?”
陈馥野目光一滞,“扩展什么图?”
闻言,陈胥松低声:“听着,二十年前,奶奶已将我陈家势力在金陵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埋下根基,既然馥儿志在四方,那么现在,我陈家在应天府的势力,就全部交由你掌管。”
接着,她从头上拔下一枚白玉梳钗,把陈馥野鬓边碎发梳起:
“在外行走,见此梳钗,如见老身!”
“……”其实陈馥野还在努力理解她上一段话。
“掌、掌管什么?”
“前几日金陵来信,说是他们已经霸占下了一整座扬子江码头。你只需向人打听,接船纳客最凶最恶的码头是哪一座,那必定是我陈家。”
“?”陈馥野双眼无神,“最凶最恶?”
“最凶最恶。”陈胥松肯定,并做了个手刀的姿势,“呵呵,不仅如此,我陈家码头宰人也是全江南最狠的。”
“奶奶,你说的宰人应该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对吧。”
陈胥松笑道:“当然是价钱了。”
“不是,奶奶,那这样的话,顾客被宰跑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杨子江码头可是全应天府吞吐量最大的码头,他们即使想跑,又如何跑得?”陈胥松憾然摇头,“哎,你这丫头,我们这番横行霸道,又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倘若只是为了黄金白银,这偌大的江州,难道还不够纵情享乐吗?”
陈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