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省看到浮光进门便站着相侯,两人相对一礼,张省先道:“师父数日不见你,让我过来看看,”他看到浮光手里拿的东西,疑惑问道:“你这是?”
浮光一时想不起如何解释,也不便把野外救人之事告诉他,岔开话题道:“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好。”
两人至此无话。浮光已站到崔筠身后,崔筠今日精神尚好,吩咐阿照准备饭食,强留张省吃饭,说是吃了饭让浮光随他一起下山。
张省无奈,推辞不得。
谁知饭食端上来,崔筠却不吃,只有张省和浮光对坐。张省坐下便问:“筠姑娘不来吃饭?”
浮光和声道:“姑娘不便待客。”
张省道:“姑娘见外了,看来我以后要常来才是。”
浮光柔声一笑,眼中却藏了刀:“姑娘喜静,不喜人来,张省你还是好好习武吧!”两人年岁相仿,贾轩让他们抛却世俗杂念,以姓名相称。
张省便道:“浮光这就是你的误解,我看姑娘今日很高兴啊!”
浮光夹菜的手一滞,才道:“是吗,那是你看错了。”
张省不再答话,哈哈哈大笑出声。
等两人吃完饭,正要一起下山去,崔筠却忽然道:“等等,我也下去看看贾爷爷,顺便让他指点指点我的琴艺。”贾轩虽不抚琴,听得多了,总是能说出一二个精辟之语,崔筠偶尔请他听琴。
阿照抱琴跟上,崔筠却示意她留下看家,浮光自然接过无碍古琴,搀着崔筠走了。
等到了贾轩处,张省自发去习武,浮光去读书,独留崔筠和贾轩在室内,也不对,崔筠脚下还藏着一只贾营,怎么赶也赶不走。
贾轩对窗饮酒,见崔筠抱琴而来,正中他下怀,道:“丫头,你弹一曲《酒狂》,来为我助助酒兴。”
崔筠答是。
贾轩听着琴音,于混沌迷蒙之中渐渐开阔,叹道:“妙妙于其中,故不为俗子道,达者得之。丫头有进步。”
崔筠止了琴,听贾轩夸她,心里也是高兴,她自来到山中,也觉得琴艺上了一层,喜道:“是爷爷您心情好。”
“爷爷,我也想喝!”贾营此时嚷道。
“出去玩去,小孩儿喝什么酒!”贾轩不顾贾营一脸期盼的望着他,呵斥道。他往外一看,见张省舞的剑绵绵无力道,时不时往这边望过来,又斜起身去看浮光,一本书整齐摆在浮光面前,平平整整竟没有打开。
“兔崽子们,怎么都三心二意的,都过来都过来,陪我喝两杯!”贾轩一声吼,张省和浮光都有些不好意思,耐不住贾轩又喊了一声,齐齐走过来。
贾轩问道:“你们觉得筠丫头的琴弹得怎么样?”
“好!”贾营抢答道。
贾轩一掌拍在贾营额头上,贾营嘿嘿一笑,混过去了,贾轩才道:“丫头的琴弹得好,心智也比你们坚定,你们该学学她镇静如松,学艺时从不三心二意,才能领会一二。”
两人点了点头。崔筠既受表扬,也不好在这里多待,见他们要饮酒,急忙要告辞,浮光非要相送,贾轩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送了崔筠再回来。
这时候已经进入六月里了,浮光心中有事,让阿照告知崔筠他要进山七日,又在贾轩那告了假,贾轩笑呵呵的应了。浮光至今疑惑贾轩当初为何催逼自己读书,但他自在贾轩处进学,贾轩不强逼他,他也不甚努力,将心思都花在崔筠那里,贾轩也不恼,他得了自在,也不计较。
不成想浮光竟是七日未归,他向来有信,崔筠怕他出事,命庄里的家丁侍卫去高崖上灌木丛生之地寻,又让人告知山下的贾轩与张省二人,贾轩命张省进山帮忙。又等了一日,侍卫们回了庄子,还是不见人归。
崔筠谴了阿照,坐着练琴,却怎么都觉得焦躁,又唤来阿照扶她出去,两人走到山庄往上茂密丛林的入口,阿照看着墨绿色的幽深丛林,黑黑黢黢不似人间,坚决不让崔筠入内。两人等在那里,忽听林子里传来响动,崔筠听到一个极怪异的脚步声,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她们走来,那声音听着不似常人,倒像是跛脚之人,她正惊疑不定,阿照忽然大叫一声:“谢浮光!”
那所谓的“跛脚之人”正是谢浮光。他此时衣衫褴褛,脸上都是血痕刮伤,几日前匕首划过的刀痕夹杂其中,因脸上添了新伤,已经看不见了。发髻更是乱糟糟,全不似他平日里干净清爽的模样。
浮光进庄之后,名义是仆从,可崔筠将他带在身边,又因为在贾轩名下学习,崔筠专门吩咐给他做了两件读书穿的长衫,因此浮光平日里多是落魄贵公子的样子。
但此时,最怪异的是他走路的神态,崔筠说的不错,确实是个“跛子”,阿照看着憋不住笑了。
他看到崔筠二人似是极为高兴,却极力稳住脚步,整理衣衫,一颠一颠朝二人走过来,又不敢靠崔筠太近,阿照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狈?”
浮光答道:“没事,在崖上崴了脚,才耽搁了一日。”
阿照道:“我们府里的侍卫你没见到吗,都找你去了,还有张公子。”
浮光摇头。崔筠忽问道:“伤的是否严重?”浮光柔声答:“不严重,姑娘不用担心。”
崔筠轻轻一笑道:“我可没有担心,只是你若瘸了一条腿,终究是不雅,阿照,扶他去旁边的小屋里,你现在回去,带一顶软轿来。”
阿照应声而去。
崔筠说的小屋,却是山间猎户闲居所在,两人白日里等的累了,阿照已经将小屋收拾了供崔筠休憩,此时放浮光进去却是方便。
浮光坐在室内,崔筠却站在门口,遥遥望着远方山巅方向。浮光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