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面谈。
简单得有些无趣的流程。
当特勒文子爵与卓卡伯爵拿到正式通牒的时候,帕尔典正在代表费尔南德家族与贵族学院的院长交涉。
费罗西没陪她来,有些事情只适合继承人出面才能彰显严重性。
她今天将平日里散下的长发挽了起来,采用简约裁剪的巴斯尔裙且摒弃只适用于宴会场所的夸张裙撑,一身淑女而不失干练的装束引得院长扶了扶眼镜。
“有劳您大驾光临,费尔南德小公爵阁下。”一分怠慢也无,在得知这位年纪轻轻的女继承人以雷厉风行的作风给这场闹剧表了态后,头发花白的院长对其印象又翻新了几轮。
“是我有劳您,感谢您对我们家子弟的照顾,您真切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学者。”前者提起裙摆行礼,她说出这些的时候语气真挚,院长不由得感叹其彬彬有礼。
南部的蒙德洛特贵族学院由王室承办,专门为贵族子弟提供各方面的优质培育,贵族们也乐意将自己家的子弟送到这儿来接受贵族教育。
现任院长是西陆闻名的学者,为人是出了名的清廉。帕尔典并不担心自己遇到的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于是她安然坐下,吹了吹茶杯里滚烫的红茶,带起一捧烟。“不知是否可以请任教马术课的老师来详细描述一下当日的情形?”
“当然。”白发老者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只按铃传召门外的人进来。
帕尔典闻铃挑了挑眉,对方知道自己不会善罢甘休,居然已做好万全之策。
来人刚进门便跪倒在桌椅前,以帕尔典的视角只能看见学院教师统一的制服和顶着棕色头发的脑袋。
“您这是在干什么?”她失笑看向院长,却没管地上的人。
“容我代这位鲁莽的教师向您道歉。”院长的白胡子一跳一跳的,语气却诚恳得紧。
“?”
“抬起头来,洛克,”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掷地,跪在地上的教师战战兢兢抬起头颅,露出苍白的面孔,“在授课期间玩忽职守,差点造成严重的后果,你可知罪?”
“......是,院长,我深知自己有罪,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马术课教师洛克长了一身腱子肉,此时却好像弱不禁风的一张白纸,巍颤颤地应着。
“扣除一年的薪酬,停止给优秀班授课,减少半年内所有假期,你可接受?”
“是,我愿意承担一切。”
帕尔典陷入沉默。她的目光流转于坐着的院长和跪着的洛克老师之间,嘴角无意识地扯着。她的目光逐渐从好奇转变为讥讽。
“院长阁下给我看这出公正廉洁的戏,是多余了些。”她不再像来时那样淑女,一语点醒二人——你们在这里自导自演上下属情深是否太不把帝国的公爵放在眼里?
这回轮到院长与洛克老师尴尬。
“我是想听洛克先生描述一下当日情形,而非来定夺您的罪名,”她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舒展的姿态反而更有上位者的压迫感,“我不想浪费时间。”
“......”老者眯起了眼睛,那双棕眼睛一下子被眼角堆叠的松垮垮的皮肤给盖住了大半。
“又或许说?阁下您更希望与全部涉事者在一张圆桌上与费尔南德家族谈判?”
她确实敬重这位伟大的学者,但不代表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将这场严重的事故打哈哈过去。“洛克老师,就劳驾您复述一遍那天的事情了,又或者说,爵士阁下。”她不再等对方回应,视线一转落在强壮的男人身上,她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才勉强想起这人应该是一位爵士。
洛克爵士小心翼翼看了看闭着眼胡子却微微抖动的院长,又挪回俯视着自己的少女裙摆上。眼前看上去纤瘦的少女就像随时可折断的长茎玫瑰,但古老家族的权力与意志降临于此,让人无法轻视其个人。
她称呼自己为爵士?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洛克不敢细想,在更高的阶层眼下,他只能俯首听命。
“是,是......”他一字不落地将当日的情形倒了出来,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绣着蛇纹的黑色裙摆。
爵士的脑海里不知从何浮现出了一个大为冒犯的词汇——黑蛇......不不,他又赶忙将这个想法从中挥走。
——那双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他,就像盯着奄奄一息的猎物。
“您的意思是,特勒文少爷伙同卓卡少爷将菲特的马匹赶到了马场的栅栏边,在您牵着马带回马群里后,菲特一骑上马就差点被甩下地?”帕尔典简述了一遍确认。
爵士点点头。
“在您牵着马的那段路上,马儿是否有躁动?”
“没有,我敢保证那是一匹极为温顺的好马。”
少女的放下了茶杯,杯底与托盘相碰的声音清脆,“......”她沉思片刻,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老院长:“阁下怎么看?”
苍老的手搭在椅子把手上,微微地曲了曲手指:“回小公爵,我认为那两个孩子给马匹下了药。”正如他向费尔南德家族传信所写的一样。
帕尔典眯了眯眼睛,“可否让我看一看那匹马?”
院长的神情有些微妙,连带着洛克爵士都有些抗拒,老院长蠕动了好一会嘴唇,才慢吞吞开口:“您是女子,进入马场恐怕不妥。”
“孩子们在上课?”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不同意,帕尔典问。
“噢,是的,这个点......”院长起身看了看窗外的钟楼。
“那就等放学之后吧?”她没给二人再次拒绝的机会,“顺道让我的执事回领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