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浓雾,像雪堆似的从一个个山头崩落,像瀑布似的从两峰间的凹部翻滚下来,低低地压着大地,附近的岩石、树木,都变得迷离恍惚了。
幽深的小径上,雾气盘绕着驱散不开,谢烛跟随着手腕若隐若现的红线一步步走着。
这是双生线,来这里之前怕林景橘出什么事便连接在一起了。
雾气渐疏,他隐约看见林景橘跌坐在地上,手中拽着一人的衣摆,发丝凌乱,急促地喘着气。
那人背对着他,身材纤细应该是个女子,她左手轻抬,好似捧着一个发着白色淡光的东西。
谢烛轻轻振臂,余烬朝着那人刺去,女子瞥过头,身影一闪,左手握拳将那东西收起来,右手抬剑一挥,深绿色的剑气裹挟着墨绿色蛇影。
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力道让人略微心惊,谢烛眉眼一冷,侧过头躲过,再抬眼一看已经没了人影。
他收了余烬快步走去把她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吧?刚刚是谁?”
林景橘咬了咬唇,摇摇头,轻声道“没…没什么,我没事,我们去找他们吧。”
见她不愿意说,谢烛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他抬头看了看刚刚那人站的地方,究竟是幻境还是……
接下来最头疼的还是时轩那家伙的三足鸟,姜篱再一次抬剑斩碎一群三足鸟后,揉了揉发疼的手腕,有些苦不堪言。
还真是没完了是吧?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挥手收起九黎神剑,双手交叉在心脉处划出一道符咒,冷汗自额前滑落,一滴血色的珠子缓慢浮出来,丝丝缕缕的金色飘絮在其身周环绕。
“时轩!”
只听她一道惊呼声,少年匆匆回头,那珠子飞速融入他的眉间,纯黑如曜石般的眸子化作血瞳,毕方法相周身羽翼骤然化作火羽。
滔天的焰流随着展翅而飞溅出来,天地相接,冰火同辉,翻滚的迷雾宛若寒流般往着森林外围涌去,稀稀疏疏的阳光照了进来,迎接着新生。
谢烛单手扶着林景橘刚刚赶到就被这震撼的法相迷了眼,气流散去,就见两人快步走过去扶住了虚脱昏迷的少年。
青槐踌躇了半响,问道“你,你确定没事吗?”
姜篱抿了抿苍白如雪的唇瓣,挑眉道“应该不会有事吧,我也不确定,第一次用。”
啊……第一次用啊,她低头略带怜悯地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少年,替他默哀了几秒。
她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成双成对站在那儿的两人,笑意淡了些,道“你们还有个人呢?”
“这儿呢这儿呢!”一只手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伸了出来。
权宴踉跄着爬了起来,天晓得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人结果就被一道气流掀了出去,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了口气,本公子的形象啊!
迷雾散去,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注进万顷碧波,使单调而平静的林间有了奇异的色彩。
姜篱翻手拿出一枚丹药喂进了少年的嘴里,等了约莫一刻钟,伸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人中。
于是,在一阵阵痛呼声中,几人再次踏上了寻找湖中亭的征程。
这一路上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湖中亭倒也没有几人现象中的那么难找。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姜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境,反正……如果这人真的知道什么,那么他现在应该就是认识她的。
意料之中几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见人,盯着五人惊异的目光,她提着九黎就朝着那棵桃树砍去。
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许无奈“做什么?”
白衣人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姜篱抽出手,收了剑,双手环胸道“不是玩失踪装深沉吗?出来做什么?”
她把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反正那迷雾森林的阵法也是他布下的,解药肯定是有的。
望了望头顶这熟悉的庭院,手里的茶水渐渐变凉,原来,那女子是星辰阁少阁主吗?
啧!说好的不关心呢?她暗暗呵斥自己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并顺走了一个琉璃玉盏。
谢烛守在门前眺望着远处坐着歇息的女子,在瞅见对方顺东西的行为后,嘴角抽了一下,低头扶额。
“碎片?”姜篱佯装皱眉听着他的解释。
在看见身边人迫不及待的眼神后,伸手压下她,抬眸道“如果不取出来,我和他会死吗?”
“不会。”
白衣人一副你不是知道吗还问的表情,看得她想揍人。
打发安抚好青槐后,她又窜回了这人的房间,发现他已经坐在那儿了,好像在等她。
姜篱见状也不跟他客气,掀袍坐在了他对面,单刀直入道“你是不是也记得前世的事情?”
“前世?”他揣摩着这个词语,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么说也没错,你明知如此又为何来找我?”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其他事情?”
前世的时候这人说的话就奇奇怪怪的,她想,或者他并不属于这个地方呢?
白衣人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明知道一切却还来找我,是个错误。”
她愣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好像有些明白了他指的什么,无力地垂眸笑了一下“可是,我拿的只是上一世的答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就好像,她根本不知道,此次来这会碰到谢烛,本来能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