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华没接话了,很快房间重归静默,只剩窗外的夏虫在叫个不停。
两人夜里的决定并没有大张旗鼓,自然也就无人知晓。
温元也还没有能从两位“影帝”平静如水的脸上,挖掘出他们心里早就经历了千万次波涛汹涌了这事的功力的。
幸亏她从来不是一个死脑筋,会因为一件事就把自己内心搞的百转回肠的人。
她想上学堂这件事,明里暗里说了好几遍,爹娘的沉默她就全当是被拒绝了,大不了再等两年,她直接去国子监好了。
直到这天晚上,她一进房间,就在床上发现了一个锈着两只大白兔子啃萝卜的书袋,书袋里还装了些适合开蒙用的书籍。
那针脚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爹爹,阿娘。”
温元一下就乐坏了,飞奔着跑进徐京华和温清和的卧房里,抱着他俩亲了好一会,还耍赖着不肯走,要跟他们一起睡。
第二天温元早膳都不吃就往明月楼去了。
没几天,徐漾漾也有了一个同款兔子书袋,只是走线要比温元的流畅的多。
这日晚,温元又抱着自己的大老虎往徐京华寝室来了。
明天就要去上学了,想想还挺紧张的。
“还闹着不睡的话,明天迟到了夫子罚你我可不管。”
徐京华见温元像打了鸡血一样,闹腾了一个多时辰,赶紧出声制止,否则今晚怕是谁都别想睡了。
次日一早,三人难得一同睁开了眼。
温清和是要上朝,温元是兴奋的睡不着,徐京华则是被他们俩闹的。
“……”好气,想骂人。
“时辰还早,明理堂就在自家,无需急。”
温清和临出门前看到妻女眼下明显的青紫,忍不住回头嘱咐道。
他说完又想起温元今日是第一回上学堂,哪怕是自家学堂也比不得平时。
又蹲下身细细说了许多,直到后面的郑术出声催了,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温清和一走,温元又还远远没到要收拾更衣出门的时辰,下人们就识趣的关门退出去了。
剩下的温元和徐京华注定是要辜负温清和的嘱咐的了,因为她们两个谁也没有睡意。
徐京华因为刚才下床帮温清和整理着着装,所以人是在帷帐外的。
而温元一直是坐在床上看,脚不沾地。
刚才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如今只剩她们俩了。
一个站在床外,一个坐在床里,隔着半开不开的床帏和床前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
半米竟像万里。
徐京华带着刚才从院外吹进来的,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的少许寒气,静站了一会。
她等到寒意被完全驱散出去,身子被屋里的暖意重新包裹起来之后,才走到床前,把鞋子脱了,拨开床帷,重新上床。
人才上床,身子还没来得及转过去,背上就多了一个暖乎乎的温元。
温元趴过来抱住了徐京华还嫌不够,居然还带着哭音叫了一声阿娘。
徐京华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做出决定的那一晚。
原来剥离痛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她不知背后的温元突然生出了退意。
她不过才三岁,还未到要历离别的年岁。
她一想到去明理堂是她会离开父母的第一步,往后还有无数步,且一步更比一步远了,温元就想蜷缩回爹娘温暖舒适的怀抱里,不再往前了。
反正在这里她有了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她遮风挡雨的家,就算她永远像只乌龟一样缩在这个壳里,也不会有人敲着她的壳逼她出去。
就在她犹疑不决的胡思乱想时,外面的天已经悄悄开始透亮了,方才能听到的鸡鸣声也悄然消失了许久。
被她抱着的京华终于转过身来,用一双同样红了的大眼眶看着温元这双也没逃过红了的小眼眶,忽而笑了起来。
“要是你阿爹还没走,肯定要嘲笑我们两个是爱哭猫了。”
徐京华掏出手帕,先给温元擦了擦还在往下掉的眼泪,等温元好不容易把眼泪控制住,只是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时候,才又接着擦了擦她自己脸上的泪痕。
“稚鸟终要离巢,但是爹娘永远都是你的靠背。”徐京华说着抱温元坐到床沿上,给温元和自己都把鞋子穿好,才抱着温元走到门口给在门外候了好一会的春露她们开门。
春露她们一行人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被特意压抑着,却没能压制成功的小小抽泣声。
所以这会进来也都默契地低着头,只管把温水和帕子放到盆架上,就退到一旁了。
徐京华这才舍的把怀里的温元放下地,从盆架上把干净雪白的帕子拿下来,浸入温水里,再拿出来拧干,一下一下的慢慢帮温元把脸擦干净。
而后又把温元牵到了梳妆镜前,让她坐在凳子上。
她拿起梳子,站在温元的身后,开始一下一下的给她梳着头,等梳顺了之后再绑了个垂挂髻。
“这是阿娘特意给你做的新衣服,你看喜不喜欢。”
徐京华说着拿过一旁早就备好的嫩黄色绣小花长裙给她穿上。
“夫人,时辰不早了。”春露在一旁提醒。
“好,把书袋什么的都拿过来我瞧瞧。”
徐京华又一次检查了温元的书袋里没什么遗漏之后,把让春露拿进来的几碟点心和备好的午膳也装了进去,这才牵着温元走出了意合院的院门。
等到了明理堂的门口,深知学堂规矩的徐京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