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不可能让一个痴儿继承爵位,引人耻笑。
过程很顺利,不论是出于现实还是情感,黄家都没挣扎。
两台轿子,一个聪慧不凡的候门少爷,一个痴傻呆愣的寒门子弟。
好在邹芸是幸运的,一个真正的福娃降临在了她家里。
陪她说话,叫他娘亲,捡一些好看的小石子送给她,给她编花环,他一点不适应也没有,仿佛天生就是她的孩子。
连名字都没有,就这样生活在那个吃人的大宅院里,牛鬼蛇神无视了他,才让他长到这么大。
邹芸给他取名叫黄厚,希望他能长成忠厚老实的大人,也提醒她自己,这个孩子既是皇家后裔,也是黄家后嗣。
“那黑河呢?”茗仪问
“他应该也很适应那个地方。”黄老太很平静的回答。
“狸猫换太子,三天后的酒局鸩雀一桌,邹芸,你可知【荆芥】是何意?”许昭仪已猜到了事情发展的大概。
冷不丁被老妇人拍了一下后背,许茗仪听见她问
“小丫头可曾婚配?”
许茗仪????
“我…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要老太我帮你去说说?你去问问这街坊邻居的,论说亲我可是这个。”这不着调的老太太比了个大拇指。
茗仪脸从头红到脚,想想还是算了,师门的债还没还完,功法也没找回来,好女修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她听见院里有说话声,应该是黄厚和她夫人来了,许茗仪落座前,老太太拉住她手腕。
“别告诉他。”母亲想把福娃留在金光里,一点河道的污泥也不沾上。
许茗仪拍拍她“他很聪明,是大人,不是孩子。”
最后一枚碎片是黄夫人,茗仪问她
“你的前未婚夫可是平阳候府世子刘起平?”
丽娘惊讶于她会问到这个,也只是反应了一瞬,便点点头。
许茗仪把事情简单说了说,期间黄老太和黄夫人心中各有所想,都在默默关注黄厚的状态。
“船家你是说那个坏人就是要来视察的上级?那要怎么办,我带着爹娘和丽娘去别的地方,这官不做也罢,我这就上书说我要告老还乡。”
邹芸拉住他,骂他个呆瓜,刚考上就辞官,他们黄家祖上三代都在这上,还什么乡。
“必然是要走,但现今走怕是来不及的。”一家老小,收拾行装,遣散下人,还得去信给丽娘外出的父兄。
“船家的意思是?”黄厚不解。
算算时间,平阳候府继承人入仕定是官路顺达,刘起平本人手段毒辣,现如今必然是官居高位,缘何要到这么个小镇上来视察。
“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茗仪在山上待的时间长,只对修行之事有了解。
“威远将军于北部大胜蛮族,凯旋而归。”朝中应忙于为其设庆功宴。
威远将军的父亲是朝中的一名小官,唯一的女儿嫁进宫中,儿子年少从军不回家,拼得一身刀疤才封的将军。
“平阳侯娶的那个不受宠的公主是他姐姐的女儿”丽娘的母亲曾也是大家闺秀,只是家道中落,嫁人前关系最好的便是这位庆元公主,所以才有指腹为婚这件事。
说起来她和黄厚也算是命定的缘分,兜兜转转还是结为了夫妻。
“他是来解决你这个后患的。”许茗仪对上黄厚的眼睛说道。
威远是庆元公主的舅舅,黑河怕他认出来自己不是真正的侯府世子,到时候黄厚一家就是人证,只有先下手杀掉真正的“刘起平”,这件事才能死无对证。
他这个人很谨慎,为确保万无一失,会亲自动手。
“我原以为【荆芥】是暗指狸猫,因为它别名其实是猫薄荷。”
“其实它指向的应该是黑河的嫉妒,他嫉妒你的家世,你的亲人,你的妻子,你的财产。”
“现在你得祈祷他不知道你的修为,这样还好应对一些。”
修行者若伤凡人性命则天道予罚,如此才能维护世间平衡。
刘起平若利用这一点掣肘黄厚,两人之间本就有因果,形势会变得很麻烦,若是他孤身一人倒是好跑,可他拖家带口的,黄老太又年纪大了,许茗仪算过,硬碰硬准没好事。
丽娘已经去写信给家里了,黄老太清点家财,遣散下人,当着她这外人的面就开始准备跑路。
黄厚给他娘帮忙,被嫌弃的赶到一边,焦灼的看许茗仪在一旁卜卦。
此局不难解,许茗仪只要协助他们拖延时间即可,离开平阳侯府的封地,以黄厚的财力,找个山门享福不是问题。
“来此处视察的必不只一股势力。”茗仪猜测。
黄厚马上接她的话答“有个关系好的同期给我透露说还有丞相那一派的人。”
丞相是皇帝亲封的搅屎棍,帮圣上平衡朝堂用的,此番能挑拨威远将军和平阳侯府的关系的机会,他定然不会错过,黑河是用官方视察的名头来的,随行还有几个官员,这几人里必有他派的卧底。
“关键在于你母亲。”许茗仪觉得这真是一个把刀子往邹芸身上割的选择。
许茗仪让邹芸坦白当年落水的那件事,向他的家人透露视察方的情况,他们会帮着对付黑河,至少能拖延时间。
“我早该向他们道歉了,这些年我无时不刻在后悔。”
有一件事黑河不知道,她的养母把那只鞋子带回来,一直藏在自己的衣柜里,她活着就得背负这一条人命的重量。
现在这只鞋要成为黑河的催命符。
邹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