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与我交好,你跟他走我自是放心。现下这种情况,与其留在府上三天两头被母亲挑刺寻事,还不如去他那边。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护不住你。”
苏茶用一只袖子遮住脸,缩着脑袋躲避着江明锦的视线。她实在没办法无法面对并给予江明锦什么回应,因为她不是“她”呀!
男子的恋慕之于一些人来说可能是值得炫耀夸赞的谈资,但是之于此刻的苏茶来说完全是种负担。好像自己是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人生、□□不说,还要偷走他人被爱的资格。
这让她非常良心不安。
江明锦忽地握住她另一只手,十分郑重地说:“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茶下意识抽手,躲得更明显了些。
这样的举动在江明锦眼中更像是一种责备。
他眼神一黯。
两人告别的过程被叶皓言和萧珩看在眼中,叶皓言不禁出言调侃:“小别胜新婚,还给你送回去呢。”
江明锦惨然一笑,深深看了一眼苏茶,对叶皓言行了一礼。
“驾!”
马车驶动后,苏茶终于敢放下袖子,她摸着胸口长长叹了口气,掀开车帘观望外间。江府门前的灯笼终于化作星火,而门口伫立一直守望马车离去的人儿也渐渐远去不见,融进了夜色中……
康平大道与往日不同,虽然灯火通明,但人烟稀少,只有他们一辆马车轱辘轱辘向前驶着。
晚风扶柳,沙沙作响,摩挲着静夜。一抹清风从车窗间隙溜入车内,吹乱苏茶今晚被折腾的有些散乱的发丝。她抬手把碎发往耳背后捋了捋,顺带梳理了下头,动作做了一半,忽然觉得芒刺在背。
三人都在看自己。
啊,忘了。还有人……
她装模作样的吹了会儿风,良久后,终于敢坐回去迎接车内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果不其然。她辅一坐正,就听叶皓言问:“妹妹可还好?”
叶皓言与江明锦平辈,加上相熟,也跟着称苏茶一声“妹妹”。
他语言看似关切,嘴角却挂笑,带着几分玩味。
“还……还好。”苏茶读不懂他的意思,扫过旁边抱着双臂不发一语的萧珩,对方眼睛半眯,好似眼缝里看人,和她视线对上后轻轻一翻,转向别处。
旁边的春黛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懵懂。
“妹妹身上的伤要紧么?”叶皓言打量着苏茶身上的烧伤,胳膊上红了一大片,颈子上也是,原本白净的脸泛着红,被火烤得。
“也……还好。”苏茶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被绳子捆出勒痕的手腕,松了松僵硬的肩膀,尴尬。
“疼吗?”
“疼啊……”
“但我见你好像还好?”
苏茶懂了,这是在打听自己体质特殊的事呢。
“烧伤哪有不疼的,”苏茶快言快语,“我只是比别人更能忍了些。”
从小就是。
叶皓言“啪”地撑开扇子。虽然几人在车厢里平坐,可苏茶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审讯的犯人。
“他们那么多人说你是妖,”叶皓言轻声说,“你怎么想?”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儿手腕的伤口上,那里灵气汇聚,已经开始自行愈合了。
却听女孩儿说:“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
“哦?”
“把你扔进精神病院,你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精神病人。”
叶皓言对她这番话来了兴致。
“精神病院是什么?”他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如那丫鬟春红所说,这养女所言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明白。
但挺有趣。
苏茶想了想,回说:“大概就是,疯子聚居的地方。”
“哦,”叶皓言坐回去,靠着车壁,“别人说你是疯子,在疯子堆里,难以证明自己不疯。”
“对,”苏茶点头,“他们人多势众,都认为我是妖,那我就算说破嘴皮子解释,他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在狡辩。人只会认定自己觉得对的东西,至于别人真实情况如何,是不是,有没有,他们根本不在乎。”
叶皓言对她的话有点意外。旁边的萧珩也把视线转了回来,看向她。
“江府众人怕死。李氏恨我,又是女主人,她带头说我是妖,其他人又怎么会不信不应?我是,死了,除了个祸害。我不是,死了,他们不痛不痒。”
像是想起什么,苏茶的表情有些沉郁。
“一旦标签被打上,想摘掉是很难的。”她淡淡说。
“这些话你是从哪学来的,”叶皓言疑惑,“明锦教的?”
苏茶摇摇头。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忽地深吸一口气,再抬头,两眼盛满星辉。
“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