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娣推了她一把道:“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别装得神神秘秘的,怪吓人的。”
“说什么呢?”于技术员的爱人梁月梅在附近丝绸厂上班,三班倒,这个月上白班,早饭也是自家开火做的。她今天休息起得有点晚,正拿着洗漱用品出来,瞧见这边动静,笑问了一句,又看岳家保姆递了豆腐脑给岳家的大孙子,又问道,“还有没有油条卖啊?”
“没有油条卖了,有糖糕,你要买赶紧去。”岳家保姆回了她一句,才跟秦招娣和苏云桐道,“我去买吃的时候,听说被服厂那边的小红楼抓了个特务。”
啊?
苏云桐知道这时代的人警惕心特别强,倒不是老百姓被教育得神经过敏,那确实是有特务啊。
苏云桐不光听她婆婆赵花妮讲过,院子里不少人都有说过,还有亲眼见过抓过的呢。
梁月梅拧住了水龙头,扬声问道:“真的?”
岳家保姆咂摸了下嘴,仰着脑袋道:“我还能骗人吗?真的。说是电话上装的什么窃听器,还美国厂的小纽扣那么大。”
秦招娣想了下,前世没这事儿呀,不由得问道:“小红楼不是被服厂家属院吗?也不是什么保密单位,怎么会有人窃听?”
岳家保姆言辞不是那么有条理,听得秦招娣的问话,面得急色,哎呀着七零八落地将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事儿说了一通。
“被服厂承担一些三线建设的被褥之类的生产。”
“小红楼的厂长如今有个相好的,给国民党的官儿当过小的,长得甭提多带劲儿了。就是她趁着厂长的爱人在外地搞四清工作上门做客,搞上去的。有人怀疑被服厂的厂长也是特务。”
“昨天晚上抓的,还打起来了。卖吃的那地儿都在议论这事儿呢。”
梁月梅听完骂了一声“狗厂长”,又说她和于技术员在制药厂上班的时候,厂里刚开始建的时候也碰上过这种事儿,有人偷建设图纸,被抓住了。
秦招娣说的更吓人,说美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居然给伟大领袖的专列上装窃听器,还震动中央,一通检查之后,发现连住处的卫生间香皂盒里都装有窃听器,为了稳住敌人,借着翻修的名义,搬去了游泳池。
苏云桐听得一愣一愣的,见秦招娣说的信誓旦旦的,看了眼拾掇好锅的赵左林,低声问道:“真的假的?”
赵左林摇头道:“专列上听说过,那啥香皂盒就是有也不会传出来的。”他说完瞧苏云桐眼睛闪亮亮的,低声跟她道,“我听说过一个事儿,听说”他冲苏云桐伸出了个四,“他老婆跋扈得很,跟搞宣传的那谁的老婆在友谊商店还是啥地方撞上了,打了一架,还报警了。还说他闺女跟”又伸了个二,“他闺女长得像。”然后又伸出了个四,跟苏云桐道,“他被他下面的人指着鼻子骂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事儿听听就算了,谁能证明真假啊。”
苏云桐听完他的话,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还是没弄明白,他伸出的“四”和“二”都是什么意思。
梁月梅则和秦招娣深入交换了意见,正请教秦招娣,希望她能解惑:“我听说那一位家的只能当生活秘书,这一位家的怎么就放电影的时候就能出现在片头啊?还管什么的?为啥呀?真奇怪。”
岳家保姆听完接了话茬,神神秘秘地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爱穿旗袍的?”
没等她说完,秦招娣就狠狠点了点她的脑门子,催促道:“什么什么呀,你话恁多。你婶儿回娘家了,你赶紧给孩子弄好饭,让他们吃了去上班。”
梁月梅看了秦招娣一眼,压低声音跟秦招娣道:这个做初一,那个做十五的。”
秦招娣呸呸了两声,对梁月梅道:“如今一个个都搞得成了老运动,不得安生的。甭管谁初一,谁十五,咱们也攀不上,跟着党走跟着领袖走。”
梁月梅说着“那是一定的”,见胡家有了动静,低声和秦招娣道:“听说蓉蓉妈要和他爸离婚。”
苏云桐正看着赵左林清着煤炉渣,听他讲着都市各色小八卦,乍然听得梁月梅这话,心中不由得升起疑惑来。
胡专家的爱人虽然很忙,孩子也都是胡专家在管,但是两口子关系没见得如何差,也没听说胡专家有什么桃色绯闻,他爱人也没有,怎么突然就闹婚变,要离婚了。
住在这大杂院的,谁也别想有什么秘密,有那些个精明算计的,在你家门口瞅上一眼就能知道你家有多少家底。
所以若是胡专家两口子之间有什么矛盾,就算是苏云桐看不出来,也定然会有所耳闻的。
她心下思忖着,目光掠过梁月梅,落在了胡蓉蓉身上,余光瞥见秦招娣拽了梁月梅一下。
岳家保姆又出来,看着胡蓉蓉,要开口说话,却被秦招娣横了一眼。
秦招娣清了清嗓子,问岳家保姆道:“我过来是打听下你的婚事儿,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岳家保姆期期艾艾了好半天,任由秦招娣怎么抱怨她不靠谱,却也没说出个缘由来。
苏云桐看蓉蓉给弟弟们洗脸,小大人似的,原是想私下底问赵左林怎么回事儿呢,却见老姨连抱带扯的,领着她家三个孩子回来了,忙收了心思跟着赵左林一块儿接了孩子。
赵左林抱怨老姨太勤快:“昨天就跟您说啦,我一早去接的,你多跑一趟干什么?”
老姨甩了甩胳膊,笑着与秦招娣还有梁月梅寒暄了两句,见秦招娣拉着岳家保姆进了岳家,梁月梅去洗漱去了,才回怼赵左林道:“我还给你送错啦?”
赵左林皱眉头,不耐烦地哎呀道:“我说了吗?您怎么跟我妈一样一样的,不梗得人说不出话不罢休啊。”
老姨哼了一